可是紀樂天後來才明白,不是他想要好好過日子,就能好好過日子的。※※※紀樂天正拖著地,用力地把拖把懟到地板上,他彎著的腰直了起來,捶了捶酸軟的腰,剛好看到了進門的妻子。他頓時就有些生氣了:“你怎麽回來的那麽晚?一身酒氣,你……”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妻子經常夜不歸宿,浪到淩晨,每天晚上都是不同男人送回家結果一向知書達理的淑女妻子,直接將鞋子砸他臉上,罵道:“紀樂天你以為你誰啊?你以為你還是那個紀小總?啊?你還來管我?你現在一沒工作,二沒錢,要不是我好心,我當初就直接跟你離婚,你-他-媽就成流浪漢了還來管我!?”紀樂天被鞋底狠狠砸了臉,痛得直吸氣,心中積攢的怨懟也越來越濃:“你還說我?我不是在家裏做家務嗎!?你心裏還有沒有我們的家了?你說我沒錢,我當初的車、房,不都賣了錢給你了嗎?”女人嗤笑一聲,冷淡道:“就你那點錢,能夠我喝多少酒?要不是我爸媽,就你那幾輛車還想賣了就能養我?早喝西北風去了。”她冷笑著,攏了攏頭發就回房了。紀樂天握緊了手中的拖把,他到了這一刻,幾乎要被氣瘋了,可是卻不敢發脾氣,正如妻子所說的那樣,他有求於她,如果不乖乖的,一旦被掃地出門,他就什麽都不是了……“紀樂天,把我鞋子拿來。”“紀樂天,死哪去了!?我洗澡水還沒放好?”“呸!我難得回來吃個飯,你就這做菜水平?喂豬豬都不吃吧?”“紀樂天你有病啊,我這條裙子叫你拿幹洗店,你-他-媽給我手洗!?”“喂!我帶我姐妹回來,你怎麽就穿成這個樣,還穿著圍裙,你是存心讓我丟人現眼啊紀樂天?”……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紀樂天終於體會到了林妹妹的心酸。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受到當初前妻在自己家裏所受到的苦,簡直苦不堪言,可笑他當初還認為是前妻太過矯情了,不就是幹點家務活,誰叫她自己又沒工作。※※※無數次情緒崩潰、深夜痛哭的紀樂天,忍氣吞聲了三個多月,終究還是被掃地出門了。原因是他嶽父又給自己的女兒找到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女婿,至於紀樂天,已經不是原先的紀小總了,不過是女兒還有點感情的寵物而已。既然找到了合適的人,那紀樂天自然也該退位讓賢了。*紀樂天被掃地出門後,住在一個臨時租賃的出租屋裏,他終於體驗了一遍自家老父親破產之後的痛苦,他在這小小的、逼仄的出租屋裏醉生夢死,腦子裏都是過去的場景。喝醉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回來了。有父母對他的縱容,豪車、限量鞋、名牌服飾,想買就買……有他當初無數喊著“天哥”的狐朋狗友,討好又狗腿的笑容……有牛玲玲,他又一次看到了她在櫻花樹下回眸一笑的樣子……當初好不容易追到的隔壁名牌大學的女大學生,牛玲玲,她終於成了自己的妻子,鮮紅的雙喜貼滿了屋子……所有的一切,烈火烹油一般,曇花一現一般,煙火似的,極致的繁華過後,又瞬間熄滅了。夢裏的場景化作萬千碎片崩裂,最終扭曲成了牛玲玲躺在病床上,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默默流淚……夢裏的場景又變成了母親歇斯底裏地宛如瘋子一般,為了能活得久一點,要做換腎手術……夢裏的場景,又扭曲成了父親瞬間老去之後,蒼老的麵容,彎曲的脊梁……最後,變成了他在第二任妻子家受盡屈辱的日子。紀樂天趴在桌子上,忽然放聲痛哭了起來,電視裏播放著他無心觀看的新聞,喧鬧至極卻難掩他的悲戚和寂寥,他終於鼓起了勇氣,想要自殺。可是神使鬼差的,他抬頭看了一眼電視——“種花家第八屆全國網絡小說作者大會如期舉行……近日最受關注的作者包括我們耳熟能詳的大神‘我最喜歡大冬瓜’、‘止戈為武’、‘如夢令’……、‘玲玲衡笄’……等等。”“據悉‘玲玲衡笄’本名牛玲玲,除了今年即將上映的雍朝三部曲外,玲玲衡笄的新作《竟夕起相思》已確定將在明年三月份開機!其新作《既見公子狂喜之》尚未完結,版權已售出……”紀樂天傻眼了,牛玲玲?是玲玲!?※※※“你給我滾出去!!!”湛兮剛上樓,就聽到了牛玲玲的憤怒的大吼,他趕緊加快了自己的老寒腿,飛速衝回家。結果直麵一個不認識的流浪漢被牛翠花推搡著跌倒,門口大黃緊緊地弓起背部,呲牙大聲吠叫的場景。湛兮上前,直接跨過流浪漢,問:“這是怎麽回事?”“嶽父、嶽父,是我……”紀樂天顫抖著爬起來,“我是來找玲玲認錯的,我、我……”湛兮:“嶽父???”這是紀樂天?!“哎呀呀,是你啊,男大十八變,都認不出來了。”湛兮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嶽父,我,我是來找玲玲複合的……”“你滾出去,你個不要臉不要皮的東西,不要壞我們玲玲的名聲,滾出去!!!”結果紀樂天話都沒說完,直接被牛翠花甩了一巴掌,罵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死開,玲玲才不會要和你複婚!”湛兮與牛玲玲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言以對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