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這時候,已經扭過頭去看巷口擺攤賣長褲的小攤了,有個胖胖的姑娘動作十分熟練地拿著那條牛仔褲——看褲頭:“阿姨,您這褲頭這裏有黑點啊!”看褲腳:“阿姨,這褲腳這線頭太多了點吧?”看褲襠:“阿姨,你這褲襠這裏的縫得走位了啊!”總結——“阿姨,便宜點,35塊得了,我又不是和你買一條,我買兩條呢,你褲子要是好穿,下次還來招呼你啊……”與此同時,旁邊和湛兮嘮嗑的小年輕也開口了:“您說是吧大爺?我說的很有道理是不是?這樣,我也不是光這一次和你交易,你東西要是好,我下次帶我七大姑八大姨全來招呼你啊,抹零,六千塊,八張!”巷口的阿姨:“行行行,下次你還得來招呼我呀~”湛兮:“行……吧。”※※※單青想著還是晚上到出租屋去找牛大爺,畢竟牛大爺總是得回去睡覺的。不過他還有件事兒得去辦一下,牛家村的孤寡老頭牛老六,那褲子已經破的不能穿了,單青想著今天也沒什麽事了,就去一趟步行街看看,買些衣服啊鞋子啊褲子啊什麽的,拿回牛家村送給那些老人家,就當是過年的禮節了。單青雖然前半生一直活在花團錦簇中,但是家風以吃苦耐勞為本,而且他已經融入當地風俗中去了。雖然他不是個“殺價高手”,也不懂什麽“賣家開價,買家對半開,不行再給加5塊。”的砍價秘訣,更不會“賣家不肯,扭頭就走,保準叫我回來”的心理學,但是——他有自己的竅門。單青看中了一件厚實的羽絨外套,還是長款的,突然想到去年冬天牛大爺似乎也還穿著那件破舊的軍綠色的大衣呢,於是他默默地在這個攤位前徘徊,果然,沒有三分鍾,有個大媽上前:“這羽絨外套多少錢?”“一百六十塊,不講價。”“嘖!”大媽轉身欲走。小販立馬爾康手召喚:“別啊,怎麽這樣,問價就走,你要是誠心要和我買,你還個價啊,你價都不還的你什麽意思啊你。”大媽:“八十塊。”小販立馬冷臉:“賣不了。”大媽果斷扭頭,這是一場激烈的心理戰,一個等著小販挽留,一個等著大媽加點錢,雙方煎熬。眼看著大媽就要走到下一個攤位了,小販一秒揚著嗓子:“誒誒誒,大姐!回來!大姐!回來回來,賣你一件!賣你一件!”這場戰爭,以小販的戰敗為結局。大媽喜笑顏開地扭著勝利的姿態回來了,買了一件走了。單青就跟在大媽身後,在她唾沫橫飛地砍完價之後,他立馬跟上,對這個小販說:“哦,八十塊是吧,給我也來兩件。”小販:“……”我-日你個仙人板板哦,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坐收漁翁之利!單青買好了東西,正準備拐進小巷裏的公廁去上個廁所,竟然在小巷子的轉角處發現了……“牛大爺!?”“哦,是你啊。”湛兮反應冷淡。“牛大爺,您在這兒幹嘛呢?”單青提著大包小包地上前。湛兮衝桌麵上的黃符努了努嘴:“諾,沒看見嘛,我在坑蒙拐騙呀。”※※※單青被湛兮那句“我在坑蒙拐騙”噎了老半晌。“牛大爺,您吃飯了沒?”“還沒,”湛兮撐著下巴,憂傷道:“今天才做了一單,我可是每天都要接三單的人哪。”“您一單做了多少錢?”“六千。”單青:“……比我工資還多兩百塊呢牛大爺。”“哦,但是我是一個不會被輕易滿足的男人,我是拜金男。”“拜金不是這麽用的牛大爺。”單青感覺自己在麵對一個看似很牛叉,但是又似乎總是缺少一些常識的小破孩。“是嗎?”“是啊,牛大爺,收攤吧,今天中午我請你吃個飯。”湛兮想著幹脆先吃個飯,下午再繼續擺自己的小桌子,於是把這個看不出木頭原料的實木小桌開始拆卸、重新拚接,在單青驚奇的眼神下,湛兮將它直接拚接成了一個小箱子,還自帶鐵環手提的那一種。然後他把自己的小板凳塞進了這個小箱子,提了起來,準備跟著單青去吃飯。單青也是見過世麵的,這種箱子家具他並不是沒有見過,他沒見過的是這樣精巧的結構,我靠——這他媽是榫卯!榫卯!!!一粒螺絲釘都沒有用到。“大爺,這桌子哪兒買的?”“沒得賣,人家送的,”湛兮露出了一抹低調奢華的笑容,“當年家師盛名在外,沾了他的光,收了許多奇妙的禮物。”“家師!?您還有師父呢,牛大爺?”單青可不是個二愣子,他來的路上其實還讓人去查了牛大爺的資料。他一開始也以為牛大爺可能是什麽深藏不露的高人,也可能是早年學了點本事,老年回牛家村金盆洗手養老了,可是根據他調查的資料,牛大爺這輩子就沒離開過牛家村超過五十公裏。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百分百的莊稼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