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紀茹茜第一次來顧家,眼前的房子如果用更準備的詞來形象,可以稱之為宮殿。聽顧意說,在這裏放眼望去,隻要眼睛都看到的地方,都是屬於顧家所私有的。她的目光掃過四周,這裏所有的一切,隻要是被貼上顧家標簽的東西,比如車子,房子……都可以用頂級豪華和奢侈來形容。


    顧意在顧家的大門口站定,側過頭,朝著紀茹茜微微一笑,放開拉著她手的手,撫了撫她的亂發,道:“別怕!有我在!”


    紀茹茜也朝著他綻出甜甜的笑容,點了點頭,道:“我不怕!”


    顧意抬手正打算按門鈴,莊嚴的大門從裏麵打開,有兩人各立於大門兩邊。


    紀茹茜抬眸看過去,長長的大廳兩邊的位置上都坐滿了男男女女,大約有十幾張陌生的麵孔。而大廳的正中央坐著顧雲帆,冷洌的目光遠遠的看過來,停在她的身上。


    紀茹茜卻是毫不畏懼的迎上顧雲帆的目光,朝著他挑眉一笑。


    怎麽樣?最後還是我劈開了你們顧家的大門,成為了你們顧家名正言順的孫媳婦。


    顧意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大廳,紀茹茜也跟著他邁開了步伐。


    “少爺,老爺子吩咐:顧家的大門,隻能少爺您一個人進去。”


    管家張祥走了出來,站定在大廳門口,攔住了顧意和紀茹茜。


    顧意握著紀茹茜的手緊了緊,冷冷的一笑。他突然就放開了紀茹茜的手,開始脫外套。他將外套交給紀茹茜,然後對著她笑了笑道:“乖!別看!閉上眼睛。”


    紀茹茜微愣,根本不明白顧意要幹什麽。


    顧意朝著大廳裏看了一眼,說道:“姑姑,拜托你了!”


    聲落,顧意便直接在大門口跪了下來,迎上顧雲帆目光,說道:“我甘願承受家法!”


    顧家家法:顧家子孫,若有因男女私情,而罔顧家族利益者,五鞭刑。


    “顧意,你確定嗎?”


    顧雲帆的聲音從大廳裏傳出來,帶著濃濃的怒氣。


    “我確定!”顧意抬眸看向顧雲帆,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五鞭刑換茹茜名正言順走進顧家,我不虧。”


    顧雲帆冷哼一聲,說道:“張祥,執行家法!”


    “是!”


    “不要!顧意不要!”


    紀茹茜伸手就要去拉顧意,雖然她並不知道顧家的家法到底是什麽玩意?可是鞭刑兩字卻讓她直打寒顫。


    “姑姑!”


    顧意沒有看紀茹茜,而是衝著大廳裏叫道。


    顧山寶急衝衝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旁邊似有人想要阻止她,她卻用力的甩開了對方的手,就朝著大門口走了過來,摟住了紀茹茜,俯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放心吧!隻是受些罪,顧意不會有事。”


    說話間,已經有人搬來了三條高腳的長凳,長凳並排整齊的放在門口。顧意整個人趴在長凳上,接著便見張祥拿著藤鞭走了過來,旁邊還有人端著一盆水。藤鞭似是被水浸泡過,看著極有韌性。


    張祥在顧意麵前站定,說道:“少爺,得罪了!”


    “動手吧!”


    “啪!”


    一鞭下去,紀茹茜整個人全身一震,握著顧山寶的手猝然收緊。而顧意卻是一聲不吭的趴在那裏,除了受那一鞭時動了一下,便再沒了動靜。


    張祥將藤鞭放到旁邊那人端著的水盆裏浸了浸,揮起鞭子又朝著顧意的背上一鞭打下去。


    “啪!”


    又是一聲響,顧意穿著的那件白色襯衣破裂,出現了一道深紫色的鞭痕,隱隱可見皮肉,那樣的觸目驚心。


    紀茹茜閉了閉跟,不敢再看,牙齒用力的咬著嘴唇,壓下想要衝過去的衝動。


    她知道,這個時候,她絕不能去給顧意添亂。否則,顧意這鞭刑就白受了。


    “啪!”


    “啪!”


    第三鞭和第四鞭連接打下去,背上重疊的地方已經是皮開肉裂,血肉模糊,鮮血直流。似乎隻是幾秒鍾的時間,顧意那件白襯衫就已經是血跡斑斑。


    “嘭!”


    第五鞭落下,這是最撕心裂肺的一鞭。背上受過鞭打的旁邊是一圈於紫色的,碰一下就仿佛被抽打一千下一般,更何況是用藤鞭用力的抽打。


    這一刻,哪怕是隱忍如顧意,也是抽氣聲連連,整個人都在顫抖。


    “顧意!”


    紀茹茜和顧山寶連忙走過去,扶起顧意。


    紀茹茜輕輕的替顧意扶上外套,雙手都在發抖。嘴唇都咬破了,卻還是沒能忍住,眼淚直往下掉。


    顧意伸手替紀茹茜擦了擦眼淚,輕扯嘴角,勉強的朝著她笑了笑,道:“別擔心,我沒事!”


    大門口長凳已經撤走,連血跡都清理幹淨了。


    顧意牽著紀茹茜,顧山寶站在紀茹茜的旁邊,走了進去。


    顧意目不斜視,拉著紀茹茜就往右邊的第一個位置上而去。


    紀茹茜這才開始打量大廳兩旁坐著的人。她記得顧意和她說過,在顧家如果遇上比較正式的場合,等級觀念分得特別清楚,每個人所在的座位就代表著他們的身份。


    她從大廳左邊的位置上依次看過去,左邊的第一個位置上坐著一個氣質冷洌的中年男人,第二個位置上坐著一個優雅的女人。雖然沒有見過顧家的人,但是她已經猜到了這一定就是聲名赫赫的顧將軍夫婦,顧搏和雲念兮。顧山寶坐在第三個位置上,後麵的位置上都是一些年輕的男女。雖然紀茹茜在之前就已經大致的了解過顧家的人,但是對於這年輕一輩,她並不是很熟悉,所以無法對號入座。


    她的目光一轉,看向大廳的右邊。第一個位置是空的,顯然這個位置應該是顧意的。而顧意的下首是一個坐著輪椅的中年男人,眉眼間和顧搏有幾分相似。對於這個人,紀茹茜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顧淵。在顧家,隻有顧淵是坐輪椅的。顧淵的下首坐著的那個美豔的女人應該就是顧淵的老婆秋雅妍。後麵的位置上依舊坐著的是幾名年輕的男女。


    然而這長長的兩排座位,隻要是顧家的人,不管是顧家的女兒,還是嫁進顧家的女人,連一個隻有三四歲的小女孩都坐在左邊的最末端的位置上。而她作為顧意的妻子,顧家的長孫媳婦,居然連個座位都沒有?


    很明顯,顧家人並不承認她這個孫媳婦。


    “張管家,還不去給少奶奶搬一張椅子過來?”


    顧山寶開口說道。


    張祥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顧雲帆,顯然在等待顧雲帆的指示。


    “不必!”顧意在右邊的第一個位置上坐了下來,然後拉著紀茹茜的手,直接讓她坐在他的腿上。說道:“茹茜和我坐一張椅子就可以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從顧家這個座位就可以看出來,顧雲帆是顧家的當權者,而顧搏與顧意一左一右,是平起平坐的。在顧家,不以輩分論高低,而是以成就論英雄。所以哪怕顧意其實隻是一個後輩,按輩分他其實在顧淵和顧山寶之下。但是憑著他掌管整個顧氏集團,手中握著顧家的經濟命脈,他就足以和顧搏平起平坐,位置在顧淵和顧山寶之上。


    顧意是顧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哪怕他的身份並不光彩,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可是在顧家,除了顧雲帆,無人敢對他有微詞。最近兩年更是風頭更勁,手段也更加的凶狠了,哪怕是與他平起平坐的顧搏都不得不禮讓他三分。


    此時顧意竟然讓紀茹茜和他坐同一張椅子,這樣的用意很明顯,他在宣示紀茹茜在顧家與他有著同等的權力,是與他平起平坐的。而不是像其他嫁進顧家的女人一樣,都是居於顧家的男人之後的。


    “這個女人憑什麽?”


    坐在右邊最末端位置上的女人站起來,不服氣的說道。


    聞言,顧意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弧度,卻連眼角的餘光都懶得瞄那個女人一下。蔣欣捷這個女人,嫁進顧家這麽多年,依舊是沒有絲毫的長進。除了被人當靶子使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用處了。


    “就憑紀茹茜是我顧意的妻子。”


    顧意這一句話擲地有聲,不但是說給蔣欣捷聽的,也是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的。


    一直以來,顧意在顧家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像顧家現在這樣正式的場合,他一般很少出現,他也很少回顧家。除了當年以雷霆之勢,手段殘忍的從顧淵手中奪下顧氏集團的經營權。其他時候,他在顧家一直都很低調。今天還是顧意繼那次之後,第一次以強勢的態度出現在顧家人的麵前。


    “顧若白,管好你的老婆。”顧意坐在位置上沒有動,手猛得一拍桌子,看向顧若白,隻目光的收尾處卻是秋雅妍,冷聲道:“在顧家,還輪不到你們來置疑我!”


    顧若白是顧淵與正室秋雅妍所生的第一個兒子,向來和顧意極不對盤。如果沒有顧意,他就會是顧家名正言順的嫡子長孫。可沒想到卻半路殺出來一個顧意,比他大幾天也就算了,一個私生子竟然還能在顧家指手劃腳,將他狠狠的踩在腳下。這讓他如何能甘心?


    所以但凡有顧意出現的場合,這一對夫妻就喜歡蹦噠兩下,來膈應顧意。以往顧意通常就隻當在看戲,懶得和他們計較。隻是龍有逆鱗,今天他們居然敢跟茹茜叫板?那他又豈是好欺負的?


    當然,顧意也知道。顧若白和蔣欣捷這兩人其實就隻是一個靶子,背後興風作浪的人其實是秋雅妍。所以在顧家就是這麽悲哀,所謂的骨肉親情,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爺爺,你看這個野……”


    顧若白不服氣,拍案而起。


    “坐下!”


    顧雲帆還沒發話,秋雅妍就冷聲嗬斥道。


    顧意勾唇一笑,他其實很期待顧若白這蠢蛋繼續罵下去。誰不知道,在顧家顧雲帆最討厭別人罵他野種?就算他是一個私生子,可他的身份在顧家卻是一個忌諱。


    “媽……”


    “都給我坐下!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讓外人看了笑話。”


    坐在主位上的顧雲帆開口說道。


    隻是他這看似嗬責顧若白的話,實則是在打紀茹茜的臉。他所指的外人,除了紀茹茜還會有誰呢?


    聞言,顧意目光一冷,看向顧雲帆,嘴角卻勾著笑,道:“爺爺,我覺得現在您那遺囑應該改一改。畢竟我現在已經娶了媳婦,我媳婦少說也應該持有顧氏集團百分之八的股權。您覺得呢?”


    此言一出,大廳裏頓時如炸開了鍋一般。


    “我不同意!”


    “這個女人憑什麽?”


    “同樣是孫媳婦,為什麽我就隻有百分之三?”


    “爸,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可得給我多留點。”


    ……


    果然在顧家,對於遺產的爭議,永遠都是最熱鬧一個話題。孫子,孫媳婦,兒子,兒媳婦,竟然連女兒也來湊熱鬧。眾人齊上陣,如果此時沒有人來阻止,一定能打得頭破血流。


    “夠了!老子還沒死!”


    顧雲帆猛得一拍桌子,氣得直發抖。


    大廳裏頓時變得鴉雀無聲,而顧意嘴角帶笑,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一幕大戲。


    顧意這明明就是*裸的威脅!


    你如果敢不承認茹茜是顧家的孫媳婦,那我就讓顧家開始唱豪門爭家產的大戲。


    原本顧意當年能從顧淵手中奪下顧氏集團的經營權,顧雲帆也很意外。他也是從這個時候才開始正視顧意的。然而顧意卻是潛伏已久,不動則已,動則驚人。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下,顧意拿捏著顧氏集團的命脈,他不得不做出讓步,與顧意簽訂了秘密協議讓他持有顧氏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權。


    這份協議隻有他和顧意知道,為此,他不得不修改原先所立的遺囑,減少顧家人手中所繼承的股權分額。然而這些事情,顧家人都是不知道的。一旦這件事情暴露出來,顧家將永無寧日。


    “來!茹茜,我們去給爺爺敬茶!”


    顧意見顧雲帆那副頹敗的模樣,就知道威脅湊效了。連忙趁熱打鐵,讓這事在所有人麵前塵埃落定。


    顧意和紀茹茜走到顧雲帆麵前,就有下人用托盤端來了兩杯茶。他們各捧著一杯茶,朝著顧雲帆跪了下來。


    “爺爺,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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