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欒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213」葉陽:“……”罷了罷了,十點好感度而已,又不是沒加過。封欒都說了今晚有好戲,葉陽看這些縣官不爽很久了,可別喝醉錯過了。葉陽說要替酒,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多敬他,不過意思了一輪就此結束,而封欒拿著筷箸夾了一塊紅燒肉,若無其事放到葉陽碗中,一麵隨口問道:“說來那些刺客應當是為了水患一事而起,你們若能將那河堤修得好一些,費不了多少錢,也出不了這件事,麵子上還是要好看一些的。”葉陽看著自己碗裏的肉:“……”還是那孫師爺,忙著要為許原脫罪,好令封欒知道不是他們不願去修,又匆匆搶答,道:“王爺不知,這修河堤費時間,若是大修,三年內定不能完成。”葉陽實在抵不過那濃油赤醬紅燒肉的誘惑,咬了一口,問:“三年?”封欒將他的碗拿了過來,一麵為他盛湯,一麵笑道:“本王竟忘了這件事。”他側首看向葉陽,像是在為葉陽解釋,目光卻定在了那幾位縣官身上,道:“地方以下一任三年,若是拖出了三年,幾位大人豈不是要為他人作嫁了?”眾人哈哈大笑,此事本就不是什麽秘密,多得是人為了這三年任期的考核不願作為,在靖淮郡王麵前,他們並不覺得此事需要隱瞞,恰此時下人端上一道糖醋鯉魚,照理由封欒先動筷,可封欒將筷子舉到半中,便又頓住,如同突然想起了什麽事一般,笑吟吟問道:“本王還有一事疑惑,你們每年孝敬楚和謙,總該有個數目吧?”這問題太過敏感,眾人多少都覺得有些尷尬,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要如何開口,封欒便輕輕歎氣,道:“楚和謙每年孝敬本王,而今給的數目是越來越少了,皇上平常不讓本王離京,難得有如此機會,本王當然也想同諸位問個底。”孫師爺左右一看,為了討好靖淮郡王,他便主動湊上前一些,小聲道:“王爺不知,這河堤早就該修好了,這幾年朝廷撥的錢隻是維持修繕,本就不算太多,各縣中留一成,剩下九成給了知府褚大人,至於褚大人留多少,又交多少給楚大人,那我們就不知道了。”封欒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你們倒是坦誠。”其餘幾人七嘴八舌,紛紛道:“我們怎麽敢瞞著王爺。”以往他們要討好靖淮郡王,都需得過知府與楚太師等諸多人的手,靖淮郡王也不一定能記得他們,那時候靖淮本無實權,他們便也不著急,可如今皇上已放了靖淮出京,這好歹也是皇上的親侄兒,往後保不齊要怎麽飛黃騰達,當下可是討好靖淮的好機會,孫師爺已搶先說了第一句,其餘人便巴巴順著孫師爺的話往下說,隻是至褚曄書交多少給楚和謙一環,眾人倒是全都不知道了。封欒輕輕將筷子整齊放在桌上,抬眼看向桌上幾人,輕聲道:“正好褚曄書到了長州,不如當麵問一問他吧。”其餘人一怔,卻還未從中回過神來,孫師爺甚至哈哈一笑,道:“原來褚知府也來了,褚大人倒也不派人傳個話,小人好派人去迎接他。”葉陽喝著竹蓀鮑魚湯,心中不免有些激動。來了來了,封欒所說的好戲終於要開場了。……他們等了片刻,封欒方才下箸動了那魚肉,倒是先夾給了葉陽,其餘人來不及動手,沈少珩已經帶著褚曄書進來了。葉陽好奇打量,這褚曄書也是一派文人打扮,看起來三十餘歲,一脈斯文,光看麵容,倒也想不出他會是那種巨貪。褚曄書是識得封欒的,他在半道被沈少珩派去的禦隱衛截下帶走,心中便已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了,如今他一見封欒,便幾乎腿軟跪倒,不想沈少珩在旁挾著他的胳膊令他站穩,封欒便輕描淡寫道:“褚大人,許久未見本王,怎麽激動成這幅模樣了?”進來之前,沈少珩便已敲打過褚曄書了,褚曄書知自己身犯大錯,封欒定不會輕饒他,可如今若是表現得好一些,或許封欒會顧及以往情麵,留他一條命,他便打著哆嗦,雙唇顫抖,勉強開口喚道:“王……王爺說笑了。”可沈少珩一鬆手,他便直接腿軟跪了下去,眾人總算隱隱覺察不對,而封欒微微挑眉,卻連看也不去看褚曄書,道:“褚大人,你每年孝敬楚和謙,自己留了多少?”褚曄書聲調微促,半晌方顫聲道:“各……各縣留一成,交九成給微臣,微臣留三成,餘下六成送給楚太師。”“好。”封欒道,“說清楚了就好。”封欒抬手示意,沈少珩意會,輕輕一拍手,便有幾人抬進了幾口大箱子來。封欒這才起身,繞過桌席走到那箱子前,令沈少珩將箱子打開了,他方才道:“離別之際,本王還有大禮相贈。”他抬眸去看宴中諸人,眾人終於覺察這本是一出鴻門宴,幾人想著脫身之計,可看沈少珩立於門側,也隻能抹著汗苦思冥想,而今見封欒看來,一個個滿頭大汗,勉強對著他咧嘴發笑。唯有葉陽。葉陽看著他,眸中似有以往沒有的光亮,封欒不由微微抿唇,似是也在同他笑。葉陽微微一怔,一顆心砰砰地跳。他鮮少看見封欒處理政事,往常也隻見過封欒批閱過折子,而今雖說封欒一臉漫不經心,好似先前說的話全都是飯桌酒席上的隨口閑聊,可這副模樣,著實於葉陽平常所見的那個臭屁狗皇帝大不相同,他壓不住心中的期待,隻能垂眼看向碗中的魚肉,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想這酒真是厲害,他怎麽連心跳都快了。封欒已從箱子中撿起一本書冊,翻看兩頁,道:“諸位可知曉,褚知府文采斐然,一甲及第,高中狀元,留在京中翰林院做了修撰,今聖未登基時,他還當過太子的講師。”語畢,他已將那本書冊重重丟在褚曄書麵前,書頁揚起石磚地麵粉屑微塵,落及褚曄書朱紅官袍之上,如同蒙塵。“褚先生。”封欒聲調冰寒刺骨,“念吧。”……寂靜半晌。褚曄書緩緩撿起那書冊,卻手指顫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翻開第一頁,那聲音打著哆嗦含混,顫聲念道:“三……三月初一,收安青縣白……白銀……”他的手抖得越發厲害,終究是連那賬冊都拿不住了,賬冊跌落在地,而他俯首,如同癱倒在那地上一般,無論如何也直不起身來。“念啊?怎麽不念了?”封欒挑眉道,“這天下數萬百姓稅賦,就養出來你們這群廢物!”其餘縣官呆怔茫然,一時無措,可即便如此,他們也知今日,大禍臨頭。“沈少珩!”封欒高聲,“你來念!”沈少珩便接過賬冊,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三月初一,收安青縣白銀二十萬三千兩,文道縣白銀十四萬九千兩……備齊共計白銀三百二十七萬兩。同年五月廿八,支白銀三百二十七萬兩,奉知府褚曄書。”沈少珩在前念著那賬冊,安青縣令瞅了個空子便要偷跑,倒不想禦隱衛早侯在外頭,掠影將他抓了個正著,拖進屋子裏來,安青縣令嚇得那聲調都變了音,奮力掙紮,帶了些哭腔,道:“你……你們做什麽!我可是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