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班不是慘了,聽說他們也要琴師的吧,也不知道從哪裏再找個會古琴的湊數。”


    “哎,你可別搞笑了,還再找一個,我都聽說了,他們準備放錄音,隨便找了男的擺在那裏掩耳盜鈴呢。”


    “放錄音,你開玩笑的吧,我不信,等我問問啊。”


    顧柏青看見其中一個人低頭摁了摁手機,幾分鍾後抬起頭道:“你小子騙我呢,我哥說八班根本就沒有上交錄音帶啊。”


    “真的?”


    “真的,我哥專門負責放音樂的好不好。”


    “那怎麽回事,真奇了怪了嘿……”


    顧柏青心裏一咯噔,連忙往後台趕,等到的時候九班也剛剛表演完,下了場,人群混雜中,隻聽見沈秋意憤怒的聲音:“樓沁安,我跟你沒完!!!”


    ☆、第二十三章 :公子如白梅


    “樓沁安,這事你怎麽說?總不能說是不小心撞掉了我們八班的錄音帶,又一不小心踩了一腳,還偏偏給踩碎了吧!”沈秋意指著地上一個角粉碎的錄音帶,咬著牙怒聲問道。


    反觀樓沁安,眼角微紅,一臉愧疚與歉意:“抱歉,我真的是不小心。”同時坦然答道:“而且就算我和你有私怨,也不會用這麽低級的手段來妨礙你。”


    沈秋意一愣,樓沁安的否認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這個語氣卻是意料之外,看著人一臉真誠而歉意的目光,沈秋意覺得自己不相信都不好意思。


    可是事實就是樓沁安故意撞了過來啊。


    沈秋意目光一掃,果然周圍的人全是一臉信服的表情,心裏氣得咬牙切齒,果然是高段位的白蓮花,我呸。


    “行吧,就算你是不小心的好了,但是這錄音帶畢竟也是你弄壞的,你得給我們弄一個回來,這個要求不高吧。”沈秋意冷笑一聲,根本不給樓沁安拒絕的機會:“現在離我們上台還有半個多小時,你重新去給我們拷貝一份過來應該不難。


    “先告訴你,這份錄音是當年胥後在天音館演奏曲目的複錄,你弄壞了,弄回一個一模一樣的不難吧。”


    胥後,天音館。


    樓沁安臉色瞬間白了白,身邊的一個女生立即語氣不滿地反駁道:“你唬誰呢,胥後在天音館的演奏向來不留刻錄的,你手上怎麽可能有。”


    樓沁安臉色難看得正想說話,站在她身邊的莫書白卻是從怔愣中反應過來,立即蹲下捧起那邊角粉碎的錄音帶,目光灼熱地查看著,半響後他點點頭,用一種十分惋惜的口氣道:“確實是胥後的複錄,這個編號沒有錯。”


    “隻是邊角碎了之後,裏麵的錄音帶也有磨損,哎,瑕疵是肯定有的了,真可惜。”莫書白表情十分肉痛,就像這錄音帶是他的一樣。


    跟在樓沁安身後的一眾九班女生瞬間嘩然,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沈秋意。


    我去,還真是胥後的演奏複刻,這,這,簡直,為了一個新生大會你至於嗎?


    “現在聽清楚了嗎?”沈秋意冷冷地掃了那女生一眼,眉心那朵梅花妝更顯冷豔,硬生生驚得那女生不敢再說話。


    “世上東西不是你沒有,就代表我沒有的。還有,這是我專門和我姐姐借過來的,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嗎?”


    沈秋意的聲音裏難掩不平,其實她說借的時候還是很心虛的,她姐是胥後腦殘粉,好不容易收藏到一份複錄版,自然不會輕易借給她,如果不是她耍了點小手段……


    咳咳,現在的問題是,要是她姐知道這錄音帶被她給弄壞了,qaq,求別殺。


    一想到未來可能經曆的慘事,沈秋意的態度越發的咄咄逼人:“你現在給我弄壞了,我要求賠一個差不多的,難道很過分嗎?”


    “沈秋意,這個要求太難了,胥子卿的刻錄版別說是給我半個小時,半個月我可能都找不到。”樓沁安強擠出一個微笑,在外人看起來,十分的委屈。


    “我知道是我不小心弄壞了你們的錄音帶,這是我的失誤,真的很對不起,我願意補救,也謝謝你給我補救的機會,但可惜的是,我目前的能力似乎還做不到,沈秋意,不如你換一個吧。”


    樓沁安的聲音越來越低婉,幾乎帶上了一絲哽咽,眼睛卻大大的睜著,就像是受到地主婆刁難的小白花。


    那樣子,哪怕是個女生,也忍不住有些心疼,顧柏青站在不遠處,不住地嘖嘖搖頭,怪不得呢,上一世明明是陸泉被甩了,偏偏搞得自己跟負心漢似的,這演技……不服不行啊。


    沈秋意簡直快被這種態度給氣樂了,“你就是這個態度是嗎?”她盯著樓沁安的眼睛,用十分低啞的聲音說著。


    “你說半個小時難,那我就給你半個月,你說可能找不到,並不代表一定找不到,畢竟是你弄壞了我姐姐的東西,總不至於靠著一兩句話就不想賠了吧。”


    “還是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先是搶走莫書白,又接著弄壞我們的錄音帶,你說你不用低級手段,嗬,誰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沈秋意看著那張泫然欲泣的臉,心裏就是生氣,怒火光環照耀下智商下降了好幾層,那些懷疑沒有經過組織就脫口而出,沒有絲毫遮掩修飾。


    “喂,我說你們八班也真是夠了,有本事自己上去彈啊,弄個錄音了不起啊,不會是跳得不好,用音樂湊吧。”


    此時的後台早已圍上了一大群看熱鬧的學生,沈秋意咄咄逼人的話瞬間就引起了反彈,也不知道是誰在後麵掐著嗓子來了一句,立即引爆了討論潮。


    “就是,明明新生大會要求的是學生自己表演,你弄一份胥後的錄音過來喧賓奪主也不太好吧。”


    “就算是自己班的人被別人拉走了,也不能作弊啊,誰不知道胥後的琴藝出神入化,一點都不公平好不好。”


    “家裏有錢了不起啊,有宗師級的錄音了不起啊,我看你們這回最多就拿個最佳配樂獎。”


    “既然找了琴師在舞台上坐著,有本事和九班一樣,自己彈啊,就杵在那裏當花瓶,假模假樣的彈,虧不虧心啊。”


    “就是,讓我在上麵裝十多分鍾,我可裝不下去,嘿嘿。”


    “我估計也是人臉皮厚。”


    …… ……


    像是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各種各樣語言猜測伴隨著惡意喧嘩而起,人群裏嗡嗡作響,全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偏偏這些低語聲都能傳進八班學生的耳朵裏麵。


    惡毒的揣測是最傷人的利器,八班的學生又氣又怒,有幾個臉皮薄點的,氣得渾身發抖,眼眶都有些紅了,顧柏青站在一旁真是躺槍無數,這神展開……


    沈秋意從來就不是一個能忍得下氣的人,她能力出眾,做事雷厲風行,相對應的,她的脾氣也是一樣,直來直去,腦子不差,但是從來不彎彎繞繞。


    眼看著輿論莫名其妙地就被帶到了奇怪的方向,甚至都快升級到人身攻擊的高度。


    沈秋意生氣的同時心中又有一絲懊惱,如果樓沁安隻是點了把火,那她後麵不理智的行為,就是在火上又澆了一桶油。


    “真的,很對不起。”樓沁安低眉順眼地道歉,“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我很抱歉。”


    沈秋意:……真的很想撕逼怎麽破?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說出的話,做出的事負責,所以你不需要代表別人來道歉”


    顧柏青走到沈秋意身邊,拍了拍她的肩,微微笑著,目光淡淡地落在樓沁安身上:“另外,我覺得沈秋意同學的語氣雖然激烈了些,但是說得很對,手段不分高低,終究是手段,區別在於用在什麽事情上。”


    “例如,說自己不會用低級手段,這句話,不也是一種手段嗎?”顧柏青眼睛眯了眯,溫和中隱隱透著一絲森冷,樓沁安不禁心中一跳,咬了咬唇,含糊地點了點頭。


    “至於我們班節目的表演方式,我想該算是八班的“家事”,學校沒有規定舞蹈節目,伴奏必須來真的,也沒有規定不能用錄音帶,更沒有規定要用哪個級別的錄音帶,我們八班想為大家呈現出最好的節目效果,難道還做錯了嗎?”


    盡管顧柏青的聲音很柔和,且說話間目光含著笑意,但是周身的氣勢驚人,目光輕輕地掃過全場,那些原本碎嘴的女生頓時有種背後一冷的錯覺,不由怔怔地看向顧柏青。


    優勢這種東西,都是此消彼長的,顧柏青將樓沁安這一邊的氣勢壓了下去,對方自然要反擊回來。


    樓沁安看著顧柏青,總覺得這張俊美得有些惑人的臉很眼熟,但是怎麽想也想不起到底在哪裏見過。“你是?”


    “我就是臉皮還蠻厚的琴師。”顧柏青笑得一臉無害,用玩笑的語氣說道。


    “其實我也會那麽一點琴,隻是我們沈支書覺得比起我的琴藝,還是我的臉皮更適合上場,所以才費心思找來了胥後的演奏帶,不過很可惜啊,最後還是得讓我上場了,希望到時候大家可別怪我噪音汙染啊。”


    顧柏青三言兩語間,極大地緩解了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幾個姑娘被逗樂不由得噗嗤笑出聲來。


    隻不過被逗樂的隻有其他班的人,沈秋意等八班的女生則是怎麽都笑不出來,顧柏青的琴藝她們雖然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有兩把刷子,怎麽可能甘心做個假彈的。


    完了完了,這小子看著斯斯文文的,怎麽嘴巴上不長門,什麽話都往外冒,沒了胥後的演奏帶,還能用別的頂一下啊,現在好了,這話被這麽多人聽見了,自己就是想用伴奏,都不行了。


    總不能在樓沁安麵前下自己班同學的麵子吧。


    沈秋意眉頭一跳一跳的,恨不得狠狠捶顧柏青一下,她雖然極力隱藏自己的不安,但終究被樓沁安看出了點東西。


    樓沁安心底暗笑,順著顧柏青的話就往下說:“怎麽會呢,都是因為我不小心,才會這樣,錄音帶我會盡快賠償的。雖然沒了胥後的伴奏,但我相信這位同學的實力,也希望你們八班的演出能完美進行。”


    沈秋意哪裏沒聽出樓沁安話裏話外的意思,冷哼了一聲,瞥過頭去,原本想瞪顧柏青一眼,但是看到那雙沉靜含笑的眼眸時,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會這麽說,應該是有把握的吧。


    沈秋意忐忑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上台,十五個姑娘已經被安撫過了,狀態倒是不錯,而沈秋意擺好姿勢之後,往後看了眼坐在舞台西南方向上的顧柏青。


    燈光下,他閉著雙眼,白皙修長的十指按在琴弦上,嘴角帶著一絲淺笑,他的表情沉靜而淡然,就像是坐在鬆竹林間一般,風姿雅致。


    一瞬間,沈秋意原本忐忑的心情被輕柔地拂去,隻剩下冷靜,她收斂神思,低頭執劍,冰涼的劍刃反射出一道森然的寒芒,印在她同樣清冷的眸子裏。


    下一刻,琴聲錚然響起,顧柏青唇角輕抿,左手按弦,右手無名指一撚一挑,在悠遠的琴音響時,此刻便是肅殺的隆冬,一片蒼茫白色中,有寒梅傲立。


    莫書白坐在觀眾席上,那幽冷肅殺的琴音穿透了細碎的說話聲,落在他的耳中,隻一瞬間,他便傾身向前,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緊緊地盯在顧柏青的身上。


    “怎,怎麽了?”樓沁安坐在一旁,她並不是很懂音律,但是看到莫書白的樣子,哪裏還能不明白。


    此時台上的琴聲已非低沉悠遠,進而亮麗,明豔活潑的琴聲如潮水般漸漸四溢而去,美妙靈動。


    顧柏青表情不變,十指變幻,或揉或挑,或勾或抹,琴音如寒雪簌簌而落,又似冷風呼嘯不絕,然而其中蘇生之意不止,配合著沈秋涵一身紅衣舞動,雙劍冷光乍現,讓人心醉神迷。


    紅白交織的舞姿,鈴鐺脆響連綿不絕,空靈的琴音仿佛夾雜著漫天飛雪,碾壓而至,觀眾席上有不少人縮了縮肩,感覺到寒意森森。


    他們看著舞台上紅衣女子的劍舞,隻覺得眼前有一株紅梅傲立於寒風之中,雖隨風搖動,花瓣撕扯,卻努力綻放著,生生不息。


    而如果說沈秋意是怒放在風雪中的紅梅一朵,那麽在舞台一旁,端坐撫琴的顧柏青更像是悄然盛開於牆角的白梅,任憑風雪吹打,我自默然而開,一火一冰,分外和諧。


    這一刻,撫琴而坐的琴師不知道醉了多少人的心,他指間流瀉而出的琴聲雖無形,卻更令人深陷其中,不知日月。


    莫書白屏住呼吸,目光緊迫,緊握成拳的雙手微微有些發抖,被這琴音震在了座位上,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歎道:“這琴藝還叫不精的話,我的算什麽?”


    樓沁安心間一塞,想起之前不留痕跡散發出去的一些流言,看著一些自己班的人拿出手機照著舞台不停地拍來拍去,隻覺得被打得臉生疼。


    沈秋意,你夠狠,居然瞞得這麽好,還特地找來胥後的演奏帶,不過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樓沁安看著舞台上衣袂翩躚的沈秋意,嘴角泛出一抹冷笑。


    ☆、第二十四章 :這種反差萌[捉蟲]


    舞台之上,十五個伴舞早已退下,靜佇一旁,空餘沈秋意踮腳站在中央,隻見她手中之劍越舞越快,婀娜的腰肢伴隨著踩踏而至的銀鈴陣陣,不停旋轉著,寒芒颯颯,紅衣繾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舞台中央那柔媚中透著冷冽的身姿,內心不禁感歎著,這真是一場視覺盛宴。


    曲目漸入尾聲,紅梅宛如綻放到了最濃烈的時刻,梅香四溢,琴音驟然加快,仿似晴雪前最後一抹驚心動魄,而舞台上的肅殺之舞也到了最令人緊張的時刻,到底是梅耀枝頭,還是被雪深枝折?


    隨著那漸漸高昂清亮的琴音,觀眾們的心神全部集中在了沈秋意的身上,然而,就在此刻,意外陡然而至。


    沈秋意左手長劍乍然脫手而出,就在她沉醉在這片琴音鑄造的寒冬時節裏的時候,衣袂舞動間,左手忽然一輕,她驚慌抬眼,手中隻餘下綴著流蘇的劍柄,眼角隻來得及瞥見一抹寒光。


    那長劍就著旋轉而產生的強大慣性,化為一道閃電,筆直的射向舞台角樓處的顧柏青,而此時的顧柏青,自從上台伊始便一直閉著雙眼,這……


    “危險!”


    底下觀眾均是倒吸一口涼氣,有幾個膽小的女生連眼睛都來不及捂,隻留得喉嚨間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


    他們睜大了眼睛,瞪著舞台,生怕錯過了一個場景,然而臉上又有不忍心的表情,那道具長劍雖然未曾開鋒,但是畢竟是金屬鑄造,而且就著這麽強大的慣性,戳在身上,簡直……


    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當風姿綽約的操琴師被烏龍所傷,是怎麽一個場景,就連樓沁安也沒料到劍刃會如此湊巧地往顧柏青那方向飛去。


    心跳陡然加快,她雙手握拳,直直地瞪著顧柏青的位置,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雖然她想贏,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傷人,可千萬別出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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