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天還沒完全透亮,周頌梅趁著早上人少,趕緊離開了學校。


    沒錯,她害怕別人的冷言冷語。


    小時候,因為沒有父親,她在同村那些小孩們的冷言冷語中長大;


    高中的時候,因為一步走錯未婚先孕,她在同窗好友的冷言冷語中離開了學校;


    那些冰冷的語言有多刺骨,周頌梅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害怕,深深的害怕。


    好不容易,離開了玉寧縣城,考入了南州外國語大學,這裏本來沒有幾個人了解她的過往。


    可是僅僅一天,就讓她如墜冰窖。


    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種一直伴隨她長大的,熟悉的窒息感。


    她原以為,擠掉宋菱歌的位置,給自己樹立一個中學校長的女兒身份,就能像宋菱歌一樣生活。


    在此之前,好像也真如她預想的一樣。


    因為晚入學了兩年,所以他們這一屆的學生沒有玉寧考過來認識她的。


    所以除了方光華,沒有人會拆穿她偽造的謊言。


    當然,方光華也不會這麽做。


    隻是,沒想到李梅梅會發現這個驚天大秘密,還會不要臉的追到學校來。


    周頌梅恨極了她。


    這種從小生活幸福的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她們總是那麽肆意妄為。


    李梅梅上次顏色事件被學校開除,都沒能讓她吸取教訓,這次竟然又鬧到學校來。


    還有那個方光華,真是毫無用處,連個女人都看不好。


    周頌梅第一次覺得後悔。


    後悔跟方光華在一起,後悔本來有了新生活,卻因為看到宋菱歌,不受控製的想要奪取她的一切。


    但是,周頌梅不覺得自己是奪取,她認為自己是在複仇。


    如果宋建平當初娶了她媽媽,她媽媽沒有被宋建平的發小給侵犯,那麽她的的確確就是宋建平的女兒。


    那麽,她才是真正的宋菱歌。


    宋菱歌才是那個壞女人,奪取了屬於她的一切。


    而她,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拿回來她失去的一切。


    周頌梅已經魔怔了。


    她失魂落魄的回了家,聶二狗和仔仔還在睡覺。


    聽到動靜,聶二狗輕手輕腳的起來了。


    “小梅,你咋今天才回來?”聶二狗小聲地問。


    “昨天學校有事情,他還沒回來嗎?”周頌梅在聶二狗麵前從來不稱呼宋建平父親,這是她對聶二狗唯一能做到的回報。


    聶二狗搖了搖頭,吐槽地說:“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說完,就去廚房給周頌梅做早飯。


    聶二狗不會做飯,但是煮麵很好吃。


    他這個人一直都好吃懶做,買菜做飯都要錢,隻有麵條最方便又便宜。


    所以他有無數種能將麵條做的很好吃的方法。


    很快,他就做好了兩碗家常麵條端了出來。


    “小梅,快過來吃飯,你還沒吃吧?”


    周頌梅昨天晚上就沒吃飯,到現在真的餓了。


    那碗麵條是她喜歡吃的韭葉細麵,上麵還放著一個油光發亮的煎雞蛋,臊子是應該是昨晚剩下的魚香茄子,上麵撒了蔥花,聞起來就很香。


    周頌梅趕緊吸溜了一大口麵。


    看她吃的很香,聶二狗才笑著坐下來開動。


    兩父女一句話沒說,安安靜靜的吃完了一頓飯。


    聶二狗並沒有覺得奇怪,因為他們平時吃飯也是這樣。


    雖然周頌梅很早就知道他是她父親,但是始終做不到像對宋建平那樣撒嬌、自如。


    聶二狗以為周頌梅心裏是不認可他這個父親的。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周頌梅雖然是不認可他,但是這才是周頌梅最真實的狀態。


    那些跟宋建平撒嬌什麽的,都是她想象中的宋菱歌跟宋建平相處的模樣。


    餓極了,所以周頌梅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麵。


    不過她吃完了沒有回到沙發那邊,而是坐著等聶二狗。


    聶二狗這才覺得不太對勁,於是趕緊吸溜完了剩下的麵條。


    他用衣袖擦完嘴,一抬頭,這才看到周頌梅遞過來的紙巾。


    聶二狗尷尬的笑了笑,接過紙巾又擦了一次。


    他的個人習慣很不好,不僅周頌梅說過很多次,就連宋建平也看不慣。


    但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哪兒是那麽容易改的?


    不過這次周頌梅倒是沒有像平時那麽大聲吼他、數落他。


    周頌梅心平氣和地說:“平時我要上課,你在家照顧仔仔,別讓仔仔學你那些毛病了。還是盡量都改了。”


    聶二狗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陣意識到周頌梅確實是在對他好好說話,這才點了點頭。


    “我帶仔仔的時候很注意,你放心吧!”


    這話也就說說而已,不過周頌梅今天脾氣很好,並不跟他爭論。


    聶二狗覺得更不對勁了,問道:“小梅,你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周頌梅搖了搖頭,打了一個嗬欠說:“昨晚玩太晚了,今天又起得早,我再去睡會兒啊!”


    聶二狗說:“去睡吧,待會兒仔仔醒了我帶他去樓下玩,不吵你。”


    周頌梅點點頭,便不再說話,回了自己的房間。


    吃飽之後,她現在確實困意來襲,一下子倒頭就睡。


    ......


    宋菱歌這兩天在家很輕鬆,每天都是趕稿子,或者就是跟喬南生打電話,跟趙家二老聊聊天。


    又一個周末過去,孫大爺還是沒有電話過來。


    宋建平仿佛跟消失了一樣。


    宋菱歌打算等到下個周末,若是再沒有宋建平的消息,就去報警。


    但是不管怎麽想,就算宋建平發現周頌梅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悄無聲息的被周頌梅殺了吧?


    而且,周五在校長辦公室,周頌梅還意圖攀扯自己和她是姐妹。


    若是宋建平被害,周頌梅應該不會這麽做。


    如果那樣做,學校給宋建平打個電話不就知道了嗎?


    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宋建平並不完全信賴親子鑒定,去尋找人證物證去了。


    畢竟,從他願意和周頌梅住新家,欺哄宋菱歌回姥姥家,就知道他對周頌梅的感情比宋菱歌要深。


    至少,愧疚感更深。


    這時,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陣驚呼:“你們快看,明德樓樓上是不是有人要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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