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菱歌揚了揚手上的透明袋子,裏麵裝著玻璃瓶鹹菜。


    “知道你喜歡吃姥姥做的鹹菜,這不好長時間了嘛,就給你帶了一點。”


    宋建平接過來,突然問道:“你怎麽沒上樓,在樓下這樣喊成何體統?”


    宋菱歌不好意思地說:“爸,我沒吃早飯呢。公交車堵半天,我現在真的餓得不得了。爸,要不我們去上次那家店吃飯嘛。現在也差不多到午飯的點了,就當早午飯吃吧!”


    原來是這樣,宋建平放下了警惕。


    本來他也就是隨口一問,宋菱歌不上樓,他求之不得。


    “你姥姥沒給你做早飯嗎?”


    “做了,這不擔心你嘛,給你打電話,一直占線,早飯也沒吃就過來了。”


    宋建平的語氣變得慈愛了很多:“跟你媽一樣,操心的命。我打電話有什麽好擔心的?”


    宋菱歌仍舊擔憂地說:“畢竟你一個人住,真有點事情都沒人知道。”


    宋建平的表情一時有些尷尬,隻能開玩笑緩解:“你盼你爸些好的吧!”


    父女倆說說笑笑的去了小區外麵的小飯店。


    走到保安室的時候,宋菱歌特意當著宋建平的麵跟孫大爺說話。


    差點兒把孫大爺嚇出個好歹。


    “大爺,這是我爸,那棟樓五樓的業主,他一個人住,你多照看著點兒啊!”


    宋菱歌往身後隨手一指。


    孫大爺很快就反應過來,配合著演戲:“哦哦,保護小區業主是我們每個保安的責任,請你們放心。”


    宋建平訕訕笑了一下,拉著宋菱歌趕緊離開。


    也不知道這個保安有沒有注意到,他平時和周頌梅一起。


    宋菱歌真是多事。


    “你跟個保安說這麽多幹嘛?”宋建平的語氣又變得不太好。


    宋菱歌滿臉委屈地說:“我不很長時間沒過來了嘛,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


    “姥姥的一個老朋友一直是一個人住,前不久姥姥讓我給她送東西過去,才發現她昏倒在家裏。要不是我過去,可能她人就沒了。”


    “那你姥姥的朋友是年紀太大了,你爸現在正值壯年,身體好著呢!”


    宋菱歌搖搖頭,繼續說:“那個奶奶平時身體也很好。後來醒了聽她說,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宋建平對這些八卦並不感興趣,但是現在他要跟宋菱歌拉近感情,而且女兒是擔心他,所以他難得的裝作感興趣的樣子。


    “這個奶奶家裏的事兒挺狗血的。其實以前她並不是一個人住,她有孩子。很多年前,她生完孩子就出國深造去了,她老公留在國內照顧孩子。”


    “過了幾年,她才回國,一家人過得和和美美。但是好日子沒過幾年,她老公就意外離世。後來他們母子相依為命。”


    “前不久,單位上組織體檢,奶奶發現兒子跟她的血型不一樣,然後奶奶就去做了親子鑒定。你猜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這兒子不是她親生的?”宋建平問。


    宋菱歌比了個大拇指,笑著說:“爸,你真厲害,一猜就準。”


    宋建平的嘴角抽了抽,就她這個講故事的水平,這不是一目了然嗎?


    宋菱歌可不管這些繼續說:“奶奶後來才知道,原來當初她親生的孩子沒養活,很小就死了。後來這個兒子是她老公出軌跟別人生的,一直當作親生的養。”


    “是挺狗血的。”


    宋菱歌又說:“爸,你說隔了好幾年沒見,她就真的認不出那兒子是不是她親生的嗎?”


    宋建平回答:“這有什麽稀奇的?小孩子變化大,一天一個樣,她出國好幾年,回來當然變化很大,認不出很正常。”


    宋菱歌嗬嗬一笑:“看來以後跟孩子如果分開太久,還是得做個親子鑒定,不然稀裏糊塗就幫別人養孩子了。”


    “你這孩子,胡思亂想什麽呢!好端端的怎麽會跟自己的孩子分開太久?”


    宋菱歌一本正經地說:“我可沒有胡思亂想,那奶奶還不是沒想到自己剛生產,就要出國。結果一回來,自己的孩子沒了不說,還要替小三養孩子,你說她心裏怎麽好受?”


    “生恩不及養恩大,她對她兒子好,她兒子心裏會感念她的好。”


    宋菱歌拍了一下桌子,嚇了宋建平一跳。


    “誰說不是呢!正常人都會這麽想。可是爸,你知道為什麽老奶奶最後還是一個人生活嗎?”


    “還能為什麽?心裏氣不過唄。”


    宋菱歌搖了搖頭:“她養了兒子那麽多年,怎麽可能沒有感情。更何況人老了,老公和小三都已經死掉了,再大的恩怨也沒那麽記仇了。”


    “那是為什麽?”


    “發揮你的聰明才智,好好想想。”


    宋建平看她這鬼靈精的樣兒,沒好氣地啐了一口。


    “跟你爸怎麽說話呢?”


    宋菱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看爸爸你好像挺感興趣的嘛!”


    被說中的宋建平不再答話,夾起一片毛血旺就開吃。


    宋菱歌趁熱打鐵,繼續說:“奶奶的老公很早就死了,你說這些事情她是怎麽知道的?”


    宋建平來了興趣,猜道:“她兒子說的?他為什麽要說,一直隱瞞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可不是嘛!我們都會這麽認為,但是奶奶說,她兒子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真相了,在她麵前賣乖,就是為了錢和前途。”


    “奶奶嘔心瀝血栽培,沒想到養了一個白眼狼。親子鑒定的事情暴露過後,那個兒子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就說出了真相。然後就搬出去了,再也不管老奶奶。”


    “可憐老奶奶鋼鐵一般的人物,驚聞噩耗,又麵臨被拋棄的打擊,身體一下子垮了下來,昏倒在家裏都沒人知道。”


    宋菱歌講完,宋建平好半天沒有說話,也沒有夾菜。


    目的已經達到,宋菱歌是真餓了,大口吃起來。


    “爸,所以你不要覺得我是事多,我是真的擔心你一個人住。不過我現在也沒辦法搬過來跟你一起住,畢竟姥姥姥爺年紀也大了,需要人照顧。”


    宋建平低低的“嗯”了一聲,夾了一筷子毛肚,但是卻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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