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是貴客啊,你們兩個真不懂事,那這還愣著幹啥?趕緊招呼客人回家歇息啊,開這麽遠的車,可不得累壞了。”


    蔣雲蘭這才正眼看了看方光華,又看了看車上,沒見著還有東西。


    “你身上的,就是李家全部的嫁妝?”


    一句話,拐了三道彎。


    就是直腸如喬南生,都聽出來這話裏的彎酸勁兒。


    方光華點點頭,也不替李梅梅說說話。


    其實李家的嫁妝看起來不多,實際上很豐富,行李箱裏都是裝的一些實用的東西。


    這下,蔣雲蘭更看不上李梅梅了。


    蔣雲蘭在最前方帶路,一路上生怕宋菱歌他們摔了碰了。


    方光華又是背又是拿,沒個空手。最後走之前朝李梅梅喊了聲:“你走不走?”


    荒郊野外的,真要李梅梅一個人待著,她也害怕。


    於是方光華一喊,她就屁顛屁顛的跟過來了。


    這個男人,還不算沒良心,沒有丟下她。


    而且,這山路太陡了,怪不得方光華不背她。


    李梅梅的自我修複能力真的太強了。


    好一會兒,才到了方家。


    宋菱歌吐了一口氣,這路還真是陡。


    前世,她來方家的時候,前麵停車那裏的路修下來了,所以車能直接開下來。


    他們穿著運動鞋都嫌難走,真不知李梅梅穿著高跟鞋是怎麽走下來的。


    宋菱歌望向她的眼神,愣是帶上了一絲佩服。


    也不知李梅梅的鄉村曆險記,能堅持多久。


    方家現在的房子還是三間土房子,一間正廳,一間廚房,一間臥室。


    房子雖然又破又小,但是屋外是一個很大的院壩。


    現在院壩上麵擺放著五張大圓桌,坐著來吃席的親朋好友們。


    這場景,壓根不像是要舉行婚禮的啊!


    李梅梅這下繃不住了,哭著喊:“方光華,這就是你說的給我準備了一場終生難忘的婚禮?”


    方光華也愣住了,昨天出發去接李梅梅之前,他特地把家裏布置了一番。


    四周圍了紅綢,還特地去山裏采了鮮花裝飾。


    現在,怎麽一切都沒有了?


    “姨媽,我走之前不是裝飾了紅綢子嗎?這是怎麽回事?”


    蔣雲蘭歎了一口氣,遺憾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兒喜歡下雨,昨天晚上一場大雨,把你布置的那些淋得不像個樣子,今天我們收拾了好半天。”


    這地上看起來可不像下過雨的樣子,宋菱歌抿了抿嘴,看來是蔣雲蘭在給李梅梅下馬威了。


    蔣雲蘭看著哭哭啼啼的李梅梅,沒好氣地說:“梅梅啊,你這還沒嫁進門,就一直哭哭啼啼的,這是會給方家觸黴頭的啊!光華不是沒準備,昨天布置的可好看呢,但是一場雨才都沒了。要我說啊,那些花裏胡哨的也沒啥用,你就別計較了啊!”


    怎麽能不計較?這可是她一輩子就這麽一次的婚禮啊!


    李梅梅哭的更大聲了。


    蔣雲蘭見勸不住,白了她一眼,招呼著宋菱歌和喬南生去圓桌邊坐下。


    方光華看了李梅梅一眼,想著都到家門口了,也不再管她,最終頭也不回的回了家。


    他們幾個人打空手下來都嫌難走,他可是一個人拿了所有東西啊!


    李梅梅非但不心疼他,現在還為了那麽些小事在這裏大哭大鬧,完全不給他留麵子。


    這婚結的真悲催,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啊?


    看著他們都走了,李梅梅一個人愣在那裏,忘記了哭泣。


    這跟她想象中的婚禮怎麽完全不一樣?


    她是新娘子啊,可是沒有一個人來管她。那些所謂的親朋好友隻知道坐著嗑瓜子,看著她說閑話。


    喬南生悄悄碰了碰宋菱歌的胳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你不去幫幫她?”


    宋菱歌拿起一塊米花糖。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彼此命運。同情誰就要肩負誰的命運,我可沒有那麽聖母心泛濫。”


    說完又拿起了一塊米花糖。


    這米花糖是南州一帶很有名的零嘴,家家戶戶都會做。


    將大米炸酥脆過後,加花生、芝麻、核桃等堅果,最後倒入熬好的糖漿,揉和壓實,最後冷卻過後切塊,又簡單又好吃。


    平日裏,宋菱歌是不大喜歡吃這種甜食的,但是今天她真是餓了。


    現在的宋菱歌或許會同情李梅梅的遭遇,但是再也不會像從前一樣不管不顧了。


    有時候想想還真是好笑,道理學了那麽多,卻總是記不住。


    但是虧,吃一次就會學乖了。


    老話說的沒錯,事教人,一次就夠了。


    她宋菱歌,前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今生也是一路摸爬滾打的走過來,再不學乖那就真的該死了。


    這時,蔣雲蘭又端過來一盤米花糖。


    你瞧這人多有眼力見,看她忙上忙下的,居然還能注意到宋菱歌麵前的米花糖少了些。


    “今天辛苦你們兩位同學了,別客氣,喜歡吃姨等會兒給你們裝一包。不過現在別多吃了,馬上就要開席了。”


    蔣雲蘭笑眯眯的,看起來又來事又親切。


    宋菱歌真是受寵若驚,前世她可從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方光華把李梅梅的嫁妝放到屋內,出來招呼了一陣客人,沒有往李梅梅那邊望一下。


    有好事的親朋開玩笑:“這是咋回事啊?新娘子怎麽不進屋啊?”


    蔣雲蘭仿佛與她無關一樣,朗聲回應:“跟光華鬧別扭呢,非說老話講的沒到新房不能落地,大家夥兒評評理,就咱們瞎子嶺這塊兒這山路,能背嗎?真要背下來,出點兒啥事,那不得紅事變白事啊?”


    這就是蔣雲蘭的嘴,知道撿什麽最有利的來說,知道什麽話題能引起公憤。


    “哎呦喂,這侄兒媳婦也太不懂事了,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


    “到底是城裏來的嬌小姐,這是嫌棄老方家呢!”


    “嫌棄個啥?真要嫌棄啊,還得是光華嫌棄她呢!你們是不知道啊......”蔣雲蘭對著那一桌小聲的嘀咕了幾句,那一桌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李梅梅的眼神充滿了審視。


    這種場景最令人煎熬,所有人都敵視你,你心知肚明他們在議論你。


    但是,若是你去質問,他們又會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暗地裏更加肆無忌憚。


    李梅梅,此刻正承受著這種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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