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從小疼到大的親弟弟,裴蘊詩豈能不懂他的意思,歎口氣:“你說你們倆,一個二十好幾了,一個歲數也不小了,還要耗到什麽時候?”


    葉香偶臉“唰”地就紅了。


    裴蘊詩埋怨裴喻寒:“你也是,求親這種事,難道還要姐姐替你開口?”


    裴喻寒一臉無辜:“我……我說過了……”


    裴蘊詩訝然,煙波斜斜一睨,繞到葉香偶身上:“既然如此,小偶你就幹脆給個準話,究竟肯不肯嫁給我們少瓊?”


    “詩姐姐……我、我……”這問的也太直接了吧!香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裴蘊詩往他倆手上一瞥:“瞧瞧,這小手都握在一起了,還有什麽願不願意的,要說我,趕緊選個黃道吉日,將這親事給辦了吧。”


    不愧是親姐姐,裴喻寒簡直要感激涕零了,點頭附和:“我也是這個意思。”


    裴蘊詩果然不負期望:“如今你們來了英州,依我之見,不如直接在這兒成親設宴,大夥兒湊在一起,熱熱鬧鬧吃個喜酒,多好啊。”


    調過頭,裴喻寒自然無異議,裴蘊詩又笑眯眯地問葉香偶:“少瓊同意了,小偶,你意下如何?”


    簡直就是趁熱打鐵,比她還心急啊……


    葉香偶早愣成呆頭鵝了,在兩道目光的齊齊“逼視”下,哪兒還有反駁的餘地,傻傻一點頭:“嗯……一切聽從詩姐姐的安排……”


    結果她與裴喻寒的親事就這樣定下來,婚期定在十日後,再遇見徐溢的時候,徐溢顯得窘迫不已:“對不起表姑娘……我、我不知道原來你跟裴大哥早已訂親了,之前四妹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葉香偶莞爾。


    徐溢臉一紅,撓撓腦袋:“表姑娘,你與裴大哥……真的、真的很配……”然後一溜煙跑掉了。


    親事雖然倉促,但以徐府在英州的財勢,布置一場婚事還是綽綽有餘的,賓客不多,但基本全是自家人,親切、熱鬧,當日闔府上下張燈結彩,貼紅布囍,一串大紅燈高高掛起,無處不喜氣洋洋。


    紅彤彤的洞房裏,葉香偶身著鳳冠霞帔坐在喜床上,當裴喻寒挑開紅蓋頭,裴喻寒就跟第一次看見她似的,眼珠子直直黏在她臉上,仿佛生了根,喜娘一旁笑著打趣:“呦,這是新娘子太美,把新郎官給看呆了啊。”引得哄堂大笑,連魏紫薰都跟著笑彎了腰。


    葉香偶也不承想裴喻寒會是這副傻樣子,被臊紅了臉,喝合巹酒的時候,裴喻寒緊張得手直發抖,差點沒把酒灑出來,然後又目不移珠地盯著她瞧,葉香偶納罕自己莫非變了張臉不成,居然把他迷成這樣?最後被大夥兒一個勁兒催促,他才不情不願地起身出去敬酒。


    等葉香偶梳洗完畢,簡單用了點粥食,裴喻寒已經回來了,不得不說,他本就是美男子,今日一身紅色華麗的禮服,更令那美中勾出驚心動魄的魅力來。


    葉香偶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香味:“你胃不好,怎麽也不少喝些。”


    裴喻寒微笑:“沒有太多,姐夫替我說情,他們才提前放了我回來。”


    翠枝悄無聲息地退去,喜房中僅餘下二人,葉香偶思緒有些恍惚,不敢相信,從今日起,他們就是夫妻了。


    裴喻寒默默掏出一枚半月玉佩,交到她的手中。


    原來,他藏在書房小匣內的那枚半月玉佩,是她當初還給他的,與他那枚拚湊一起,便是一對。


    葉香偶問:“你沒有丟。”


    裴喻寒搖首:“沒有……一直都沒有……”


    葉香偶將頭倚在他肩上:“以後,不許再騙我。”


    這一晚,他特別溫存,把所有的柔情都給了她,葉香偶像一朵含苞欲放的小花,在他麵前綻放出永恒的美麗。


    “阿念……”


    總擔心她會消失一般,他不時喚她,每次呼喚,便是挺入愈深,似乎唯有這般的親密無間,才能時時刻刻感受到她的存在。


    葉香偶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十指交纏,汗水淋漓,那時兩個人的心跳,融合成一樣的節奏,世間無她,她已成他。


    從英州回來的路上,彼此臉上都溢滿著幸福的笑意,途中到客棧休息,葉香偶見街畔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蜷身瑟瑟發抖,葉香偶心覺可憐,丟了幾個銅板給他,乞丐磕了兩個響頭,抬起頭時,葉香偶瞳孔一凝:“你……”


    乞丐拿著錢趕緊跑掉了。


    “怎麽了?”因她原地發呆,裴喻寒走近身旁,順勢望去。


    葉香偶有點不敢確定:“剛才那個人……好像是張長坤……”


    當初張長坤從冷廟逃走後,連張府也沒回,一直杳無蹤跡,黎延派人四處尋找,也不得下落。


    裴喻寒微愕,將她輕輕攬在懷裏:“算了,老天自有定數,他這也算作惡多端,咎由自取。”


    回到淮洲後,葉香偶覺得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簡直就是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真真好到沒法形容,知道她閑不住,裴喻寒哪怕再忙再累,也會抽出空閑陪她,隔三差五帶她出去玩,天氣好的時候,裴喻寒喜歡在園中為她畫像,或是抱著她在懷裏,手把手教她吹笛子,葉香偶閑來無趣刺繡,他居然也在旁邊跟著學習,後來,他笨手笨腳的給她繡了一個香囊,據說是繡了兩個月才繡好的,香囊內還裝著一枚平安符,是他在廟裏跪了整整一天才求來的,當時跪得兩個膝蓋都腫得要命,完全走不了步,是被家仆攙扶回來的。


    葉香偶知道後心疼壞了,眼淚珠子嘩嘩往外冒,裴喻寒隻得滿臉無奈地哄勸:“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別再哭了,我聽了心裏難受。”


    葉香偶日後天天戴著那個香囊,逢人見了,便炫耀說是自家夫君給她繡的,熟悉裴大當家的哪個不瞠目結舌,這、這還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冷麵閻王嗎?自此裴少主寵妻一說,一下就在淮洲傳開了。


    裴府家大業大,葉香偶開始跟著裴喻寒學習營商,裴喻寒將手裏兩間鋪子交給她打理,葉香偶才發現自己原來挺有經商天賦的,加上態度認真,上手極快,短短一年裏,鋪子比原先提高了不少盈利。


    年前,諸名掌櫃聚在書房會議,葉香偶作為女主人,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通,講得繪聲繪色,裴喻寒都不吭聲,隻是在旁邊慢悠悠地呷著茶,當會議結束,葉香偶緊張地拍拍胸脯,問:“他們不會笑話我吧?”


    “不會,他們都服了。”裴喻寒戳下她的腦門,頗為懊悔的模樣,“早知你有天賦,當初就不該罰你抄書寫字,直接教你管理鋪子就好了。”


    葉香偶笑嘻嘻地揉揉鼻子。


    裴喻寒將她打橫抱起,葉香偶不知所措,對上那風情流露的鳳眸:“娘子精明能幹,為夫自然要好好獎勵一番。”結果葉香偶就被他抱到內室“獎勵”去了。


    裴喻寒變得越來越懶,她卻越來越忙,平日泰半的賬本便歸給她看,裴喻寒得了閑,總是想方設法的折騰她,早上葉香偶揉揉酸疼的腰板,一扭頭,某人仍躺在床上酣然大睡,嘴角還揚著一絲心滿意足的微笑,想到自己得去書房看賬本,他卻能安安穩穩的睡大覺,葉香偶突然覺得,莫非這是某人早就設計好的一場陰謀?


    因生意上的事,裴喻寒要出三個月之久的遠門,臨走時,他是一步三回頭,紅著眼睛離開的。


    不過裴喻寒即使離開,葉香偶也能隔三差五的收到他的書信,信裏囉裏八嗦一大堆,問她每天吃了什麽,做了什麽,幾時起床,幾時睡覺,有沒有想他,想他多少,夢裏有沒有夢見他……後麵就是一串串肉麻的甜言蜜語。


    葉香偶看了信後,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無法想象裴喻寒寫信時究竟是怎麽一副表情,這家夥自己讀起來,難道都不嫌害臊嗎?


    她做賊心虛地將信壓在箱子底下,唯恐被人發現。


    由於葉香偶一時懶得回信,結果裴喻寒就跟瘋了似的,由曾經的一封嗖嗖變成五六封,裏麵全是問她怎麽了,為什麽沒及時回信,是不是生病了,請沒請大夫,還說會盡快趕回來。


    葉香偶嚇壞了,再不敢馬虎,趕緊一封接一封的回了。


    不過裴喻寒還是提前了一個月回來,葉香偶覺得自己就是香餑餑,因為裴喻寒一下車,就抱著她親個沒完沒了,鼻子眉毛眼睛嘴巴統統親了一溜遍,看得周圍家仆皆憋紅了臉,想笑不敢笑,葉香偶都快氣炸了,今後他還要她的臉放哪兒放?往哪兒放?


    晚上坐在一起用飯,她突然說:“裴喻寒,我懷孕了。”


    “咚”地一聲,筷子從他手裏掉落。


    葉香偶講:“你走後的第十天,我覺得身子不太舒服,就請曾大夫來看了,說是喜脈,到現在已經、已經三個月了……”


    她有點含羞,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故意在信裏隱瞞不說,本以為他會高興得叫起來,可裴喻寒隻是呆呆地注視她,靈魂仿佛飄出了身體,跟木雕沒什麽兩樣。


    許久,他眼眶逐漸紅了起來,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下身。


    “阿念……”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目光閃爍著激動與欣喜若狂,且又混合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傷痛。


    做了這麽久的夫妻,葉香偶何嚐不明白,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長發:“你放心,這個孩子,他一定會平安誕生的,就像你曾經期望的那樣,如果是男孩,會生得像你,如果是女孩,會像我一樣活潑好動,咱們教他說話,教他讀書寫字,帶著他一起到郊外遊山玩水,他一定會健康快樂的成長,咱們一家人,會過的很幸福、很幸福……你說是不是?”


    他點了點,像個孩子,充滿無限眷戀地抱住她。


    葉香偶將他的手擱在小腹上,他再也遏製不住,流下滾燙的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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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香門第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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