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樊隱嶽凜然回眸,“你……”


    山角下便是營帳駐地,這個混賬小子敢尋到這裏?


    “這麽多天不見,姐姐想不想我?”他嘻語問


    她本還在氣著,卻又忍俊不禁。戴著一隻惡虎般的麵具,以有這樣撒嬌般的聲氣,是存心還是有意?“下次你再敢這樣突兀出現,我定不饒你。”


    “遠陌想姐姐,當然要出現。難道姐姐一個人立在這邊不聲不語,不是在想我?”


    他是在幾時學會了這些撒嬌本事的?“軍營就在腳下,萬一你被現,我不會救你。”


    “以姐姐授我的輕功,他們豈能現得了我?”楚遠陌很想洋洋得意,赫覺有麵具罩著,表情無法傳遞,一把推上頭頂。“姐姐……”


    樊隱嶽一怔。才有多久未見,這個少年竟然長成這副摸樣了?這張臉,承襲與死去的前南院大王側妃麽?眉如新月,目如秋水,每一寸都精雕細刻,每一分都宛鬼斧神工,無論男人女人,長了如此一張臉,都要注定禍人不淺,前側王妃帶走了前南院大王的愛情和生命,這小鬼又會禍害多少癡情女子心?


    “這張麵具,以後但凡在戰場上,都不要把它摘下來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史上曾有位蘭陵王,雖能征慣戰,所向無敵,卻因生得太美,不得不罩一張惡鬼麵具建威懾敵,你權當效仿,出入皆要戴著麵具,建立你的威聲。”


    “遠陌才不要仿效別人!”他甩,“蘭陵王算什麽,我會創下屬於自己的王朝!”


    前一句明明稚氣未脫,後一句卻已然霸氣彰顯。樊隱嶽微惑仰,這個少年不知在何時,已高出了她半頭距離。“我幾乎忘了,你已經快十五歲了。


    那個曾在汙濁黑暗的陋室內寸步難行、滿身腐瘡的娃兒,已經全然不見。再過不許久,他將真正長大……


    “對,還有三年兩個月!”


    “什麽三年兩個月?”


    “遠陌十八歲。到時,我會讓姐姐嫁給我!”


    “……什麽?”剛剛說過他長大,轉眼便返老還童了不成?


    “遠陌十八歲將迎娶姐姐為妻。”他重申。


    “胡說八道。”她輕叱。“看來,是我太久沒有對你調教,讓你忘了小孩子該有敬老尊長的禮數。”


    偏偏小孩子死不受教,梗著脖,倔著聲:“姐姐不是長輩,我娶姐姐,天經地義……”


    不教不成器!她纖指條出,鎖扣肩頸重穴。少年身形偏離,飄移開去。


    “把劍鞘給我!”她叱命。


    他不敢不聽,拔劍在手,擲過劍鞘。她一為教訓,二為教習,以一套不曾傳授過的劍式猝起攻擊。楚遠陌倒也機靈,乖乖挨了幾記痛揍,牢牢記了每招劍式,不再妄言一字。


    反正,這當兒一切事尚為時尚早,欲娶姐姐,總要備齊彩禮——


    他的彩禮,將是一個王國,一個天下,一頂絢麗華貴的鳳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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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奭國邊城守將高亢某日晨起,枕邊驚見書箋一封,上留八字:戰不適時,暫議和局。


    如此不見開端不見落款且突現枕邊的留書,本該引得高亢警心倍起,怒斥門外守衛無能失職。而他在初時驚異罷去,將八個字仔細看了十幾個來回後,遽爾仰天狂笑,“親王未死,親王回來了,親王大人未死!”


    留箋八字為奭國小梅篆體,舉奭國全境,能書成者僅有一人,乃別勤親王,那位於朝局廟堂消失達十年之久的奭國奇葩。


    高亢曾做別勤親王府中侍衛統領,後得親王提拔,為奭國都督。政變起,親王不知所蹤,原門客部眾盡遭貶謫,他亦在其中,委此戍邊已近八載。奭國都城曾一度風傳,親王!


    部眾之所以隻貶不殺,乃因親王手中握有如今當權者把柄,親王秘而不宣,部眾得以保全。


    是以,突獲舊主手跡的高亢狂喜至斯。


    舊主有諭,他自是奉若神旨,隔日便將蹠跋江諸人趨出城去,修函楚遠漠,示好賠情。言已先前離城巡視,不想手下人為私誼擅留羲國叛將,現已將擅違雙方條約者砍,並


    將羲國叛將驅逐出境。


    此書函,楚遠漠大可不作理會,以對方巧言自辯為辭,無礙大兵壓境。然則稍前,他亦收到一封來自泰定城的密函。


    丞相晁岩在函中道,原左相泰曄勾結朝中數名老臣,走動頻繁,並聯合了三大部落長老,欲將長老各自衛隊編製為勤王之兵,匯同各自府中侍衛,以圖異舉,安插派其中線人


    之報,預計下月月中起事。


    事關本族長老及朝中老臣,楚遠漠須親力親為,處理謹慎。


    高亢的賠情函,正給了他順水推舟的理由,遂命樊隱嶽、段烈率五萬人留此剿拿蹠跋江,自率餘眾班師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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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漠怎麽會留下你?”珂蘭蹙眉,雖不無心酸,也要坦釋惑事。“你但凡出現,他的眼神都會對你進行追逐。你的每句話甚至淺淺一個笑,都會讓他的笑容變得不一樣。一個已經那般喜歡你的男人,怎舍得和你分離?”


    樊隱嶽一笑,“因為他見到了我的實力,我留在這裏,會早一日肅清蹠跋江殘部,早一日取得勝利。在都督心裏,沒有什麽比取得戰爭的勝利更重要。”


    “在他心裏,沒有什麽比取得戰爭的勝利更重要?”珂蘭欲信,欲疑。她自詡了解遠漠,目睹過那個男人在戰爭中煥出的光輝燦爛,曉得他在大義麵前的英雄氣宇,但,當真沒有什麽比勝利更重要麽?樊隱嶽如此?自己如此?那麽,嬌娜呢?


    盡管疑思萬千,楚遠漠動身之際,珂蘭還是上馬相隨。他是沒格族之光,她則是光下的影,光去的地方,影必隨行。


    珂蓮猶留在涼陰關未去。


    因為,她尚不曾與樊參讚好好晤上一回。


    隻是啊,女人的戰爭,男人多為起源。當起源舍了撇離去,她們還要不要將那場戰爭行進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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