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的天涯彼端,鄰國之訊傳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死了?”著玄黑窄袖華衣,係巴掌寬的金色腰帶,踞於大廳主位不怒自威的高大男子,聽了屬下稟報,濃眉蹙起,“隻有這樣的話?”


    屬下答:“汗王派來的人說,天曆朝的函中,詳盡描述了萬樂公主的病症及香消玉殞的經過。您若想看,哪天到王宮可看個仔細。”


    “看它做什麽?說得再多,也不過就是本王那位未過門的側妃死了這事。人死了,所有話都成了廢話。”想來不免可惜。那日,騎在馬上,驚鴻一瞥,那張清靈精致得宛若最上乘瓷器的麵孔,將羲國盛產的濃眉大眼的美人比成了瓦礫,激起了他據為己有的興趣,是以親口向天曆朝皇帝提親。本以為可有機會親手驗證那樣瓷器是否如眼觀時的細致,不想竟永不可能了。


    “王爺,其實您若喜歡中原女子,咱們延定城裏不難尋摸,況且汗王的大慶宮裏也有中原美人,您開口要的話,汗王一定慷慨……”


    男子眉端掛冷,眸線斜睨,“本王怎麽不知道本王你心目中,口味已經低俗到饑不擇食的田地了?”


    屬下立時惶恐,跪地道:“奴才多嘴。”


    “你既然喜歡多嘴,索性再多嘴一次。以本王的名義,給天曆朝一份悼函,對本王那位無緣的側妃寄以些許哀思。”


    “奴才遵命。”對王妃以外的女人能費心到這一步,看來王爺對那位無緣的側妃當真有點喜歡的。


    “還不快下去!”男子漂亮的豹眼厲起,“五天後,本王要親征沙海部落,你忘了自己這個時候該做什麽了是不是?”


    “奴才沒忘,奴才這就去,奴才一定會將王爺的神駒和雄鷹伺候妥當!”屬下一溜煙般跑了出去。王爺還是王爺,女人在王爺心頭所占的工夫,也隻像灶堂濺出的一點火星,轉瞬便沒了蹤影。真正能讓王爺熱情高熾,豪情萬丈的,唯有廣闊疆場,浩翰大漠,或者,還有萬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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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地在群山環抱之中,高山蔽去了勁風來襲,造出一處溫暖世界。即使是數九嚴冬,四遭山頂上已見雪色覆蓋,村中寒意依舊姍姍未來,綠葉鮮蕊處處可見。最冷的時節,村人們以一身薄棉厚衣便抵禦了過去。


    度過一個村味頗濃的熱鬧大年,到春花又開得滿山遍野的當兒,樊隱嶽在此中已過了一載光陰。


    “隱嶽,十五及笄。你才來時曾說比吉祥大了兩歲,現已經過了年,你便是十五歲了,算是及笄成年了罷。”一間房內,兩張書桌,喬三娘握一管粗毫大筆,一行龍飛鳳舞寫著一帖藥方,一行與另張桌上的人搭話,


    及笄?樊隱嶽神情短暫恍惚,美眸浮上一層迷濛薄霧。


    “村裏有爹有娘的會為自家閨女操持及笄禮,你的及笄禮就由三師父操持,如何?”


    “……我生辰還未到。”她的迷思,亦因思起娘親。若一切未曾改變,娘必定會為她及笄之禮的到來煞費心神。


    “說得是呢。”喬三娘啪一聲把自己腦門拍得脆響,“三師父竟忘了問隱嶽的生日。快說,你生日是哪一天?師父會好好替你操辦,送你大禮!”


    “尚要等些時候呢,不急。”


    “那是哪一天?”


    “時候到了,會告訴三師父。”的確還未到時候,待到了,她會為自己祝壽,會自送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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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濕長草,晨曦初透。向著長身立於瀑布前薄霧中的頎長身影,樊隱嶽徐徐步近,“先生。”


    男人回一笑,輕喚一聲:“隱嶽。”


    “先生今日比隱嶽到到早。”


    “我既為先生,總不能事事讓你占了先。”


    樊隱嶽眉梢挑挑,眼波流出淡淡俏皮,“但先生早到了,也隻是立著不動。隱嶽到了,便要忙了。”


    言間,身子如一隻燕兒般躍起,腳尖攀上崖壁,或踏或落,乃梁上君所授“梯雲縱”。


    關峙目眺那道纖影,宛若玉石雕成的臉容上,看似平淡,實則思緒萬千。他有感,這少女已越來越隱不住了。縱然布衣裙衩,素麵淨顏,但骨子裏藏不住的貴氣,五官形貌間愈來愈濃的妍麗,已使她如一隻雞群中的丹頂鶴,一塊瓦石中的連城璧,一朵草芥中的百蕊花……這樣的一個人兒,自己當真可以把她留在平淡之中麽?


    “先生。”


    “……嗯?”他神思收回,與一雙清靈美瞳相撞。“怎麽不練了?”


    她唇角微抿,“總是一個人練,忒是無趣。吉祥說先生武功深不可測,可先生看隱嶽晨練看了近一年,從不曾見先生小試身手,今日可否讓隱嶽見識一下?”


    “你和吉祥交了一年,怎還不了解那丫頭?她最擅長的一樣事,便是虛張事實。”


    “先生的意思,是隱嶽被拒絕了?”


    少女性情淡薄,說這話也未見嬌嗔軟怨,但此時的語氣,已近似撒嬌。他不覺勾唇淺笑,“如何見識?我練你看麽?”


    “不,隱嶽要鬥膽與先生對打。”


    “對打?”


    “先生覺得隱嶽在不自量力?”她妙目直視。


    “自然不是。”他扶正了她鬢邊微斜的銀釵,再信手揉了揉她的,“對打便對打,請樊姑娘手下留情。”


    他一身月白袍衫,她則是粗布深衣,在霧氣沼沼的瀑布之前,兩影交匯,出手試探對言實力。


    交了手,樊隱嶽終悟吉祥語中的“深不可測”為何義。她習練隱術一年,近來與梁上君四人都有交手,雖遠有不及,卻可全身而退。而眼前男子,幸而僅是一場試探,若為敵人,她沒有一線的僥幸機會。


    “啊!”


    崖頭上,他右掌拂來,她縮骨去躲,但腳底下踩著露水濕滑的石麵,一個失穩趔趄,反將肩頭遞到了他掌指之下。他全然未料,雖收力收勢,指尖還是與她肩頭相碰。


    她受痛低呼,身形向崖下傾跌。


    “隱嶽!”他疾伸長臂,握皓腕,攬纖腰,帶少女遠離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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