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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但是,看著這一景一物,一花一樹;小到她用的茶具器皿,牆上掛著的裝飾畫,再到房裏的一桌一椅……簡樸,明快,大方,帥氣;完全沒有一絲嬌柔的氣息,與秀荷格格不入,卻又透著一種奇怪的熟悉味道。


    對著一室的景景有條,幹淨清爽。我心中漲滿了莫名的憤怒,喉嚨象是被誰掐住,指尖捏得泛白,胸口悶得透不過氣——這,幾乎可以說是一場君懷彥個人愛好展。


    在一個陌生的女人家裏,發現了完全按著懷彥的喜好布置的房子,那意味著什麽?


    “王妃,請隨便坐,稍等片刻。”秀荷手腳麻利地從架子上拿出茶具擺上,一邊燒水煮茶,一邊與我說話。


    白皙的臉上透著由衷的喜悅,隻有那從她小巧的鼻尖上滲出的細密汗珠揭示了她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看著那張變得明豔照人的小臉,我忽然明白她在高興什麽?


    她以為,我同情她,喜歡她,與她做朋友,肯到她家來,與她坐在一起飲茶,就是肯接納她的表示?


    我,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默默地瀏覽著擺在架上那些五花八門的陶器——這些,大概是十年間,她一點一滴地收集起來的吧?其中,浸透了她多少的心血與情意?


    君懷彥!你何其有幸,得到她全心全意的愛戴?


    你又何其殘忍?將她禁錮在這個精致的牢籠裏,看不到未來?你更是何其天真,將我瞞得密不透風,以為世上真的有永遠的秘密?


    “啊,王妃也喜歡那把酒壺?”


    “嘎?哦,是的。”我愕然,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我已從架上拿了一隻青花瓷在手中把玩。


    “那個酒壺是九年前除夕夜,爺送給我的。”我正要把它放回架上,秀荷已喜滋滋地走過來,眉眼彎彎地睇著我,熱心地接過壺幫我解說:“這個很好玩呢,壺身裏有隔間的,一把壺可以裝兩種不同的酒。你瞧,隻要按住這個柄上的小洞,就可以喝到不同的酒了。”


    懷彥送給她的?原來他也會送女人東西嗎?


    正文 他背叛了我


    我默然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其實這是爺的,我看了好玩,硬問他要來的。”她輕快地向我吐了吐舌尖,笑得甜蜜而幸福:“爺說這是江湖上的下三濫伎倆,專門放迷藥害人的。我拿來裝不同的茶,倒出來讓他品,卻也別有一番風味呢!”*


    “是嗎?”我低喃,想起他們兩人除夕相擁,深夜品茗,該是何等的風雅?心中似被利器劃過,尖銳地痛了起來。


    “恩,姐姐,要不咱們也試試?”她興致勃勃地拿過壺,急急地衝洗著,一臉討好地望著我:“這麽多年我一直珍藏著,都舍不得用呢。”


    她舍不得的,恐怕不僅僅隻是一把壺而已吧?


    桌上的紅泥小炭爐上架著一隻白描泥茶鍋,爐中炭火燒得正旺。桌邊擺了一套茶具——是懷彥最愛的白玉官窯的青花細瓷。


    說話間,爐中水已沸騰,秀荷款擺柳腰,輕移蓮步,取了鍋子,熟練地燙壺,倒水,置茶,注水……動作流暢,宛如行雲流水,姿態美妙,一氣嗬成。


    “秀荷手藝粗淺,教姐姐見笑了。”她挽起袖子,替我斟了一杯茶,淺笑盈盈地斜睇著我:“妹妹鬥膽,請姐姐猜猜這是什麽茶?”


    我低頭,隔著氤氳的水氣,瞧著那在嫩綠清澈,散發著幽幽清香的茶水中沉浮起伏的茶葉,恍然發覺,原來不知何時,我的心裏早已濃霧彌漫,看不到方向?*


    “叮!”地一聲輕響,一道寒光朝我襲來,杯子墜地,茶水四溢,清香繚繞在鼻端。


    “萌萌!”我身子一輕,已落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你想幹什麽?”懷彥麵色鐵青,勃然大怒,大袖一拂,那把被秀荷珍藏了九年,愛得如珠似寶的酒壺怦然落地,碎成無數片,散落在地板上,似無數張咧開的唇在嘲笑著我的無知……


    “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下毒?”懷彥麵沉似水,目光冰冷如刀,冷冷地逼視著秀荷,不怒而威。


    “……”秀荷嚇得麵無人色,縮著肩膀,瑟瑟發抖,張開嘴巴,卻吐不出一個字,緊張得好象隨時都要暈倒了。


    “你誤會了,”我低歎一聲,默默地掙脫他的手臂,心直沉入穀底,胃裏一陣翻攪,淡淡地回了一句:“她隻是想請我品茶,沒有惡意。”


    “萌萌,你太容易相信人了!你知不知道這把壺……”懷彥捏著拳頭的手,青筋暴起,顯示著他的內心心潮起伏難平。


    然而,他心中縱有波瀾,又如何及得上我的萬分之一?


    隨著他的闖入,事情的真相已不言而喻——四年來,我果然活在一個假象裏。


    我的目光在楚楚可憐的秀荷和一臉冷硬的懷彥之間來回巡視——這兩個人男的雄偉,女的嬌俏,至少從外形上看,站在一起倒是絕配。


    我忽然有一種可笑的錯覺——是我,冒然闖入,破壞了他們之間的協議,打碎了秀荷的夢想。


    十年,他們真的在一起十年?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四年來,我所謂的甜蜜完美的婚姻究竟算什麽?豈不是變成荒謬而又可笑的謊言,一個美麗的肥皂泡?


    而更可笑的是,他們之間的誤會,為什麽卻要我來出麵澄清?


    我很想笑,所以,我真的看著他,笑出聲來,打斷他的話:“哈,這把壺的來曆我已經聽她說過了。你,不需要再重複。”


    我不願意在她的麵前軟弱,強自鎮定情緒,匆匆地轉身,急急地逃出這座美麗的金絲籠。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那絲絲的雨,猶如一根根的銀針,紮在我身上,生生的疼。奇怪的是,明明那麽傷心,疼到了極點,偏偏沒有淚流出來。於是,那痛找不到出口,就這麽憋在心裏,發著酵,瘋狂地滋長……


    “萌萌,你聽我說……”懷彥大踏步地追上來,緊緊地拉住我的手,神情狼狽,一臉憂急地望著我。


    “不,你什麽也不要說,我不要聽。”我輕輕地拂開他的手,漠然地看著那些雨中的荷葉——原來那滾動的水珠,果然是一顆顆離人的眼淚。


    “萌萌,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他再次追上來,強壯的手臂似鐵鉗一般緊緊地攬住我纖瘦的腰。


    “懷彥,”我深吸一口氣,突然抬頭,淡淡地開口:“想象什麽?我隻是看她受了傷,送她回來,然後她泡茶給我喝,就這麽簡單,你幹什麽要把它搞得那麽複雜?”


    “嘎?”他愕然地看著我。


    “好了,我們回家吧。”我幽然一歎,連一秒鍾也不想在這裏多呆,加快步伐,頭也不回地出了這個讓我幾欲窒息的君府。


    懷彥竟然真的背叛了我?


    他們之間不是一天兩天,也不一年兩年,而是十年?老天!我真不敢相信!


    憤怒似洶湧的巨浪,在心中翻滾著,掀舞著,咆哮著。胸中似駐著一頭狂躁的獸,橫衝直撞地撒扯著我,啃噬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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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管家!”我看也不看懷彥一眼,跳下馬車,厲聲地嘶吼著,聲音淒厲而高亢。


    “是,王妃,有什麽吩咐?”李管家匆匆地趕了過來,一頭一臉的汗,垂著手恭敬地彎著腰。


    “去,讓人把府裏所有的荷花全給我拔了!立刻,一根都不許剩!”


    “是!”李管家怔了一下,應了一聲,匆匆地退了下去。


    逆天十八騎默默地站在廊下,睜圓了眼睛瞪著我,眼中有愕然,有驚訝,有同情,有憐憫……有許多我無法分析也不想分析的各種複雜的情緒。


    正文 婚姻的城堡裏沒有王子


    不!我不要別人的同情!


    我頭也不回,奔進了雨幕,衝到塘邊的涼亭裏,一屁股坐了下來,對懷彥的呼喊充耳不聞。


    府裏所有的下人,陸續地冒著大雨下到池塘中除荷。


    荷葉,荷梗一片片,一枝枝被連根拔起。荷,在昭王府徹底地消失了,但我心中的傷卻無法抹平。那瓢潑的大雨,衝不掉汙濁的泥水,更洗不掉我胸中的憤怒。*


    雨,越下越大,那淒迷的雨霧,象一張巨大的網,似乎想要掩蓋住什麽,又象是要淹沒掉什麽……


    “萌萌,進屋去吧,夜深了,仔細著涼。”懷彥無措又無奈地站在我的身後,一臉心疼地望著我。


    涼?現在世界上還有哪個地方會比我的心更涼?


    天邊有隱隱的悶雷,沉沉的響起。


    我不語,頭擱在膝蓋上,懶懶地靠坐在涼亭的石椅,伸出手接著亭角上流下的水柱,心神陷入恍惚之中。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


    多麽諷刺,去年的夏天,我們泛舟湖上,傾聽著雨打荷葉,品酒吟詩,笑語如珠,是多麽的詩情畫意?


    今年的春*宵,同樣的雨聲聽在耳裏,為何卻隻覺聲聲斷腸?


    “萌萌,你相信我!秀荷對我來說什麽也不是。她不象你這麽堅強,我不能丟下她不管。而且,她跟了我這麽久,我對她有責任。所以,我才讓她住在我的房子裏,負責她的生活所需。我向你發誓,除此之外,我跟她之間真的再也沒有任何的聯係。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我甚至已經把她忘了!”*


    懷彥黝黑的眸子裏盛著深深的痛楚,他緊緊地握住我冰涼的手:“我真的以為,這是最好的安排。如果早知道你會這麽介意,這麽傷心,我絕不會這麽做。真的!你相信我!”


    相信?要我怎麽相信他?


    我曾經對他付出全部的信任,拋棄了所有,義無反顧地留在了他的身邊。可是,瞧瞧他給了我什麽?一個十年的地下情人?哼!真是太可笑了!


    我低頭,默默地瞅著他那雙寬大而略帶粗糙的大掌。它們,依然是這麽的溫暖,隻是,這份溫暖,為何再也無法傳達到我的內心?


    我靜靜地凝視著他,輕輕卻堅決地抽出了手。


    淚,終於滑出了眼眶。


    我親手構築的這個夢幻般美麗的童話世界,在這個春天的雨夜,轟然坍塌。


    原來,婚姻的城堡裏果然沒有王子……


    “萌萌……”懷彥跟著我,亦步亦趨。


    我彎腰,機械地擦著衣服鞋子上被飛濺的雨水染上的點點汙漬。它們卻好象越擦越髒,已深入了鞋料,滲透了花紋,留下了永遠無法抹滅的痕跡。


    “小姐……”喜兒眼中蓄滿了淚,望著我哭泣。


    “我,要洗澡。”我對著喜兒擔憂的眼神,輕輕地低喃:“太髒了……”


    “好,喜兒,多燒點熱水。”懷彥緊緊地抱住我顫抖的身子,大踏步地向浴室裏走去,一迭連聲地吩咐。


    半人高的巨大木桶裏盛滿了熱熱的清水,水麵上漂著深淺不同的花瓣。香氣馥鬱,霧氣蒸騰。


    我迷失在繚繞的水汽裏,找不到方向,象一頭陷在荒野裏的孤獨的狼,不知該如何舔舐傷痕?


    我一遍遍地搓著自己的肌膚,卻怎麽也洗不掉心裏的傷。


    “萌萌,你好了嗎?”懷彥不安地輕扣著門扉,得不到回應的他,情急之下推門而入。


    “你瘋了?”他撲過來,握住我憤力揉搓的手,心痛地看著我泛著紅暈的肌膚。


    “很髒,洗不掉了。”我怔怔地低語。


    這個世界,為什麽這麽混沌,為什麽這麽肮髒?


    “對不起,萌萌。”他猝然紅了眼眶,啞著嗓子,緊緊地摟住了我,緊得仿佛要把我刻入他的骨髓。


    我想要推開他,可是,身子軟綿綿的使不出一點力氣。


    我怔忡地望著他,透著迷朦的水霧,既使已經看了四年,一千多個日夜,他的臉寵依然是那麽的英俊,俊得帶著殺氣,讓我不由自主地迷失,沉淪;那雙黝黑發亮的星眸,象一汪深潭,又象是宇宙間漂移的黑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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