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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看你這麽誠心,給你一點麵子。”


    “多謝你看得起我。”君懷彥失笑,伸手繞到我後背,塞了個軟枕給我,扶我半坐半躺著。


    “我自己來。”我臉紅,推開他遞到嘴邊的勺子。


    我都二十五了,又不是小孩子,隻不過小病一場,還用得著喂?再說了,我們現在是敵人誒!彼此沒有打得頭破血流已經很奇怪了,這麽你儂我儂下去,那成什麽了?


    他不語,可是勺子卻固執地停留在我的唇邊,淩遲著我的腦神經和味覺、消化係統。


    可惡,都說了是敵人,幹嘛要做得這麽曖昧?


    “我說不用了!你聽不懂……”我忽然生氣了,猛然抬頭卻不期然撞上他那雙明亮的雙眸,他那從未有過的溫柔和寵溺的神情,迷惑了我的心智,讓我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聽話。”那低醇如酒的聲音象夢一樣飄進我的心裏。


    我傻傻地繳械投降,默默地吞掉一口又一口他遞過來的關心,焦慮,心疼,懊惱,憂慮……


    是什麽地方出錯了?


    我陷在一片迷霧之中,神思恍惚。


    結果,在這種極度詭譎和曖昧的氣氛下,我這個宣稱隻吃一點點的人,喝光了三大碗小米粥;而那個自稱餓了的家夥,卻隻淺嚐了一口。


    正文 少打馬虎眼


    怔怔地瞧著他耐心地給我喂水,再擦了臉,又扶我躺下。


    他薄唇微抿,神情專注,桔色的燈光給他周身抹上了柔和的暖色,使他向來冷厲的臉部線條漸趨柔和。


    這樣的溫柔體貼的君懷彥,是我從來也不曾見過的,我心懷忐忑,既疑惑又不安,還夾著一絲的迷惘。*


    “為什麽?”我終於憋不住,坐起身來,直視著他。


    這樣拖泥帶水,玩著你猜我猜的遊戲,向來不是我的專長。我做事喜歡直接明朗,幹脆利索。


    說得血腥一點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什麽為什麽?”他微微一怔,挑起眉毛,訝然地睇了我一眼。


    “別跟我裝糊塗。說吧,為什麽前倨後恭,突然對我這麽好?我是個直腸子,這麽大一個疑問擺在心裏,不如你直接殺了我痛快得多。”我昂著頭,一口氣說了一長串。


    “嗬嗬,看來你是真的吃飽了,恢複了元氣了。”君懷彥偏著頭打量了我一遍,滿意地咧唇一笑。


    “你少打馬虎眼。”我白了他一眼,臉一紅,氣便有些弱了。


    他這句話是不是暗示我有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之嫌?呃……早就說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不為什麽。你既是我昭王明媒正娶從大門迎進來的。不管你怎麽想,總之,隻要你一天沒有離去,一天還是昭王妃,就還是我的責任。”他微微沉吟,轉開頭去,避開我的視線,語氣是一貫的平靜和淡漠。靚靚小說網-更多精彩小說


    責任?這麽說來,我對他來說,就隻是一段為期六個月的責任?


    他不想負的時候就殺,忽然醒悟了又哄?


    “既隻是一份不想負的責任,那何不幹脆點徹底擺脫算了?休書拿來,何必還要強撐著受那三個月的煎熬?”


    我冷笑,胸中似塞進了一團亂草,悶悶地,竟似無法呼吸。緊緊地揪住絲被,臉,漸漸慘白了起來。


    “早日擺脫了我,你想去哪裏?去投靠雲書桐還是江子楓?”君懷彥眼角一跳,眸光幽黯,凜著容,冷然一笑:“通過這次教訓,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倆個加起來還鬥不過我?”


    “如果隻是想找個依靠,又何必那麽麻煩?我昭王府不介意多養一個人,正好也省得我花時間和精力去應付別的女人。實在閑得無聊的話,你不妨考慮生幾個……”


    他把女人當成什麽?又把我方萌看成了什麽?


    “你!”我氣極,一時卻也沒有思考他話裏的深意,揮起手便想甩他一個耳光,卻被他穩穩地握住了手腕。


    “哼!以為我是江子楓那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可以任你為所欲為?”


    君懷彥麵罩寒霜,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冷冷瞥著我,雪白的牙齒閃著邪惡而暴戾的光芒:“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麽過份的事,才挨你一記耳光?想必不止是一個吻吧?那招上次我試過了,你可陶醉得很,並沒有賞我一記耳光。是那小子太青澀,還是他太粗魯……”


    他該死的說對了,江子楓的確是吻了我——雖然我不是自願的!


    “你!”我氣得全身顫抖卻無話反駁。羞憤難當,又委屈莫名,一時急怒攻心,隻覺嗓中一甜,“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耳邊傳來他驚慌地大叫:“小雪!”,意識漸轉飄渺,終於陷入了黑暗……


    “……怎麽樣?”


    “回王爺的話,昭王妃不知受了什麽刺激,是因一時急怒攻心,導至心氣逆亂,神無所歸,故而引起昏厥。稍事休息應無大礙。”


    這人的聲音蒼老中透著穩健,聽起來卻很陌生。


    “那怎麽都三個時辰了還不醒來?”君懷彥顯得有些焦噪,失了平日的冷靜。


    “回王爺,王妃昏厥到的確無大礙。隻是她脈象沉微,陰寒內盛,陽氣衰微,四肢厥冷,加之外感寒邪,又心懷憤怒。《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厥氣上逆,脈滿去形,喜怒不節,寒暑過度,生乃不固。’”


    “又雲:思傷脾而怒傷肝,肝氣宜條達舒暢,肝柔則血和,肝鬱則氣逆。肝失條達,肝氣就會橫逆。‘肝氣橫逆,克犯脾土’。所謂‘喜樂無極則傷魄,魄傷則狂,狂者意不存’,故王妃此刻五髒已虛,六腑已竭,血脈已亂,精神已散,疾病已成……”


    我的老天,這是從哪裏跑出來的一個蒙古大夫?明明就是一場重感冒,再嚴重也不過是個急性肺炎。他這麽洋洋灑灑地長篇大論講下來,好象我立刻就要去見閻王爺?


    “錢太醫,依你之見,竟是不治之症?”君懷彥驀地不耐地打斷他的長篇論述,話鋒冷厲如刀:“我不管,若是小雪明晨再不醒來,我要你的腦袋!”


    呃……這人講不講理?


    動不動就殺人?


    他當砍頭是下地拔蘿卜呢?


    我忍不住把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


    君懷彥背對著我,雙手負在身後,帶著滿身的怒氣。


    一個年約六旬的白須老者,側對著我,躬著腰,身子微微顫抖,不停在以袖拭汗——大約是擋不住他的怒意了。


    “是,是!不會的,不會的。”他一迭聲地回答,神態畏怯,語無倫次,倒教人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


    “說清點,到底是還是不是?”君懷彥慍怒,沉聲低吼。


    這人還真是莫明其妙到極點!


    明明就是他把我惹怒了,氣病了。卻把這氣撒到別人的頭上。還裝出一副不知道多關心的樣子來,可笑!


    正文 玉蕊春


    “是!好在王妃年輕身子素日調養得宜根基穩固這病看似凶險其實隻要固本培元再加扶正祛邪之藥若能使她靜心休養以達益氣寧神之功假以時日治愈必非難事!”


    錢太醫拭著汗,不敢再拽文,那麽長一句話連氣也不換竟一口氣說了下來。*


    呼,我都替他憋得慌!


    得,雖然細節聽得不是太明白,但大致搞清楚,他總算把我從死緩給改成有期了。


    “這麽說,隻要靜心調養就行了?”君懷彥放緩了語氣,聲音裏夾了絲不易察覺地輕鬆,淡淡地道:“如此,有勞錢太醫費心了。請!”


    錢太醫伏案揮毫,轉瞬間洋洋灑灑寫了兩大張方子,交給君懷彥,慌不擇路地走了。


    “喜兒,去照錢太醫的方子抓藥,煎好了送來。”


    見君懷彥將方子交給喜兒,我慌忙閉上眼睛裝睡。


    “小雪。”他立在床邊,灼熱的視線似乎要穿透我的肌膚。


    一隻溫熱的手,悄然地撫上了我的臉頰。緩緩地在我臉上遊走,似乎在小心地勾畫著我臉部的輪廓。似一片羽毛,極輕地落在心靈的深處,麻麻的,癢癢的……


    “王爺。”無塵低聲輕喚。


    “說吧。”君懷彥收回手,壓低了聲音。


    “屬下已查過了,雲大人身上中的毒是玉蕊春。這種毒……”冷無塵似乎心有顧忌,說到這裏住口不語。靚靚小說網-更多精彩小說


    “是宮中才有的,對嗎?”君懷彥冷然一笑,接著說了下去:“而且,一般都隻用做皇上賞給那些犯了錯的後妃們殯天用的,所以才叫玉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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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無塵簡短地做答。


    而我,震驚得無以複加——毒,來自皇宮?


    我才不信!君懷玉與我無冤無仇,他何必殺我?


    況且,就算知道我冒名頂替,大可治我一條欺君之罪,然後名正言順地抄家滅族,根本無需如此大費周折!


    “說下去。”君懷彥冷哼一聲,輕輕地替我掖了掖被子,低聲吩咐。


    “雲大人已於昨日清醒,身上受的那一掌,應該是天玄掌。不過,據屬下看來,那人的天玄神功隻到第三層,尚未修練到家,否則,雲大人命已休矣。”


    “這麽說,天玄教的人竟然也插了一杠子了?”君懷彥哂然一笑,冷冷地道:“事情倒是越來越有趣了。你繼續說,不用停。”


    “王爺懷疑得不錯,無香身中的迷香經查證,與逍遙王世子上次昏迷了四天時所中的迷香是一樣的。”


    倒!這明明是高純度麻醉藥,劑量小,藥力強。


    哪裏是什麽烏七八糟的迷香?他不識貨就不要亂講。


    冷無塵聲音裏帶了些疑惑:“可是,據無名分析,此藥看似普通,但因其純度極高,提煉的方法竟極為複雜,他一時也無法破解。這幾日他關在藥房裏研究,一直未出房門。”


    “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君懷彥冷著聲音吩咐。


    “是。”無塵恭敬地回答,卻不見腳步聲響起,顯然還在遲疑之中,有事要稟,卻不敢。


    “還有什麽事?”


    “咳,淮南王世子江……”果然,無塵輕咳了一聲,怯怯地道。


    “叫他滾!”君懷彥忽然暴發,怒吼一聲。


    我冷不防被他這一喝,手一抖,嚇得心髒都差點從胸腔裏跳出來——他神經病啊?


    “是!”無塵落荒而逃,“怦”地一聲撞到了門框上,灰溜溜地走了。


    君懷彥幽然一歎,一隻大掌默默地握住我的手,黯然地低語:“小雪,對不起。”


    我緊張得全身肌肉緊繃,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他發現我醒來偷聽他講話,不知該怎樣對付我?


    雖然從他和無塵的對話裏聽來,君懷彥對這件事竟是完全不知情的。可是,他這個人喜怒無常,又不形於色。


    就好比一座活火山,看似平靜,內心卻在沸騰。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爆發,又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麽時候爆發?


    可是,我等了好久,久到我以為自己要變成化石,他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一直握住我的手。


    我耐不住,偷偷睜開一線眼簾,卻沒有看到預期中的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奇怪!他握住我的手,也不說話,在幹嘛?


    我小心翼翼地張開眼睛,微微側頭,順著兩人交握的那雙手,慢慢往上,終於找到了他——他歪在床邊的軟榻上,睡得正香。


    昏黃的燈光閃爍著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射出一個淺淺的陰影,額前散亂的黑發糾結出淡淡地憂心,細長的眼睫下是掩不住的濃濃的倦意,薄薄的嘴唇微微地抿著,竟是在夢中都帶著薄怒。


    我昏迷的這些天,他一直就這麽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地守著?


    我心中一悸,震驚莫名,呆呆地瞧著他的睡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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