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譽和殷旭也在一大早醒來了,院子裏有人走動的聲音,不過都特意放輕了腳步,顯然是被特別吩咐過的。


    滕譽抽出被殷旭枕了半夜的胳膊,替他拉好被子,“你今天不用陪我出去了,再睡一覺。”


    殷旭翻了個身,“隨你,反正我有自己的事情,沒工夫跟著你。”


    滕譽這才想起來殷旭不是專門陪自己來的,頓時心裏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湧上來,他拍著殷旭的後背說:“那把多留幾個人給你,記得出門的時候小心些,這個時候徽州肯定亂的很。”


    滕譽起床梳洗了過後就讓人帶自己去於學中的書房,他們一路走來,沿途發現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安置點,可惜要麽是破破爛爛的廟宇,要麽是殘缺不全的破房屋,根本防不了寒冷。


    而進城後,他們也看到了不少難民的聚集地,夜裏凍得隻能相互擠作一團,時不時有呻吟聲傳出來。


    這樣的情況,多過一天便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饒是滕譽沒什麽同情心,也知道事態緊急。


    於學中急忙將人迎過來,大概是滕譽來得早,所以他的表情有些激動,甚至不避諱幕僚在場就拉著他說起了這徽州的情況。


    魔尊嫁到 卷二 有種來戰 123 賑災(上)


    “徽州城內的情況還好些,房子建的本就比鄉下更牢固,因此塌的房屋主要集中在東城的貧民區,而且城中富人較多,這些日子施粥施衣,倒也撐得下去。


    可是周邊的小縣城和鄉村就不容樂觀了,據底下匯報上來的情況,已經遇難的人數達到了數千,大部分都是凍死的,哎,本官愧為當地父母。”


    滕譽聽完這些,又看了擺在他麵前的數據,眉頭緊鎖,“於大人也不必自責,這天災乃是人力不可預料的,誰也不願意發生這事。”


    於學中聽完心裏並沒有好過多少,不過他還是略顯焦急地問:“陛下的聖旨中言明撥下來的賑災銀和糧食,不知....”


    滕譽擺擺手,“此事你盡管放心,那些東西都在後頭,過兩天就會到,附近三個州府的糧食可運到了?”


    於學中臉色有些不好看,“到是到了,隻是攏共加起來也不過三千石,下官已經盡數派發到下麵去了。”


    “怎麽才這些?聖旨上不是要求每個州府送兩千石過來嗎?”


    “話雖這麽說,可他們那兒也多少受了災,能拿出來的糧食不多。”


    滕譽雖然知道這裏頭肯定還有其他貓膩,但現在也沒空去管這些,他起身衝於學中說:“先帶本殿四下看看,既然你說城中富商較多,那就先從他們手中借點糧食,日後還了就是。”


    於學中和幾個幕僚交換了一下眼色,神色放鬆了不少。


    其實這城中富貴人家雖然不少,但真正肯開倉放糧的也就三四家,有幾家甚至趁機抬高糧價,賺黑心錢。


    於學中也曾下過好些整頓措施,可依然被鑽了空子,他雖為知府,但也不能隨意打壓當地的富商。


    有三皇子出馬就不一樣了,至少沒人敢違背三皇子的命令,隻要頭頂上冠著皇家的姓,身上流著皇家的血,三皇子就不是一般富貴人家敢違抗的人。


    “三皇子心係百姓,著實讓下官佩服!”於學中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稱讚了滕譽,“不過時間還早,咱們先用了早膳再出發吧?”


    “也好。”


    於學中難得露出笑臉讓人去傳膳,等早餐擺上桌,他有些尷尬地解釋:“因為府中糧食有限,招待不周,殿下別嫌棄。”


    桌上擺著一大盆饃饃,然後有兩枚煮雞蛋,剩餘的就是幾樣小菜了,在百姓人家算是不錯,但用來招待三皇子確實相當寒磣。


    好在滕譽也不在意這些,他這人經得起排場,也過的了簡單,接連吃了三個饃饃才放下筷子。


    “府中廚藝還不錯,讓人照著這些花樣給我房中送去一份。”


    於學中想到了昨夜和三皇子一起進屋的人,因為之前就見過,所以他對殷旭並不陌生,隻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男寵竟然如此得寵。


    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被三殿下丟在一邊,可見三殿下也是個長情之人。


    他平時很少關注京中的八卦消息,隻看一些來往的邸報,所以並不知道跟在滕譽身邊這個少年的身份。


    “您放心,即使再窘困,下官幾個饃饃還是吃得起的。”


    滕譽點點頭,心想:他家那位本來就好養得很,不愛山珍海味、大魚大肉隻愛清粥小菜。


    他昨夜特意讓人摸去這衙門的各大小廚房查看過了,沒有發現異常,也就排除了這於學中做表麵功夫的可能。


    至於這徽州城內的其餘官員,要說上下一片清明是不太可能的,他第一次辦差,總得抓住一兩條大魚才好交差。


    用完早膳,滕譽去換了衣服才跟著於學中以及衙役出門,門剛打開,外頭聚集的百姓就圍了上來。


    “大老爺出來了...”


    “大人啊,求您救救我孫兒吧....”


    “我閨女快不行了,求您賞個容身之所吧....”


    於學中望著這群衣裳襤褸,目光渾濁的百姓,每個人臉上帶著絕望和掙紮,而他們懷中,有些小孩已經斷了氣,卻仍被長輩緊緊抱在懷中。


    滕譽是第一次接觸這種場麵,說不出是震驚還是悲傷,隻覺得在生命麵前,什麽恩怨情仇都顯得渺小的很。


    衙役們怕這些百姓衝撞了三皇子,忙舉著刀將人攔在三米外,大聲吼著:“站住!不準再往前一步!.....先靜一靜!”


    於學中眼眶發紅,這種景象這幾天他經曆了太多了,眼淚早就流不出來了,可是在自己治下的地方出現餓死凍死的百姓,他仍然無法釋懷。


    他走向前,接過一個老者手中的嬰孩,嬰孩才幾個月大,裹著一張舊毛皮子,臉色凍得發青,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還存在,於學中肯定以為這是個死嬰。


    “大人....求您救救我孫兒吧,這可是我老李家最後一絲血脈了...”悲愴而絕望的哭訴聲猶如一把尖刀刺在人心頭上,疼得發緊。


    於學中原本顧忌著三皇子在有些束手束腳,雖然不敢發號施令,不過此時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大家都別急,傷者都送去城西的簡安堂,那裏有大夫日夜照看著,若是...若是已經....便送到城外三裏坡吧,本官沒有能力逆天改命,隻能給他們一個安息之所。”


    城內外的死者越來越多,於學中深知這些屍體不及早處理極可能發生瘟疫,於是在城外開辟了一個公共墓地,由官府出錢安葬,雖然隻是簡單的草席裹身,燒上幾張紙錢,但好歹讓這些流離失所的死者死後有了個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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