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角,一肚子想說的話卻憋著沒說,就這麽安靜地看著他,說實話,他完全沒辦法把現在這個窩在他懷裏的少年和昨夜那個在亂葬崗練功的少年聯係在一起。


    很難用幾個詞來籠統的形容這個少年,接觸的時間越長,發現他身上的謎團越多,反倒是想要的答案一個沒有。


    不過一想到他的體質,滕譽又覺得不意外,之前他還疑惑,為什麽一個經脈不通的人能練成一身好武藝,現在看來,這人是走偏門了。


    據說江湖上有個惡名極盛的魔教,魔教中人修煉的功法大多稀奇古怪,功法詭異,甚至傷天害理,想想莫寒山之前所用的陣法就知道不是危言聳聽。


    滕譽對所謂的魔教沒有不好的看法,功法的好壞並不代表著一個人的好壞,而一個人的好壞並不能從他殺人的多少來判斷。


    “你打算看到什麽時候?”殷旭用手裏的頭發戳了戳滕譽的鼻子。


    滕譽握住他亂動的手,把自己的頭發從他手裏解救出來,“什麽時候醒的,怎麽不叫我?”


    殷旭笑著回答:“我隻是想看看,昨天說要辰時出發的人能睡到什麽時候。”


    滕譽暗道:還不是你害得?他掀開床幃看了眼時辰,發現已經過了辰時,於是喊了人進來伺候。


    這一路不斷有地方官給他們塞人,不過滕譽隻留了幾個伺候他們日常生活的侍女,其他的一個沒要。


    而且拒絕的理由還很光明正大,因為三殿下有了新寵,而這位新寵還是個醋勁極大蠻橫不講理的少爺。


    兩人一路下來同吃同睡,根本不需要宣揚別人都認為他們是那種關係,於是嗬嗬笑了幾聲也就不堅持了。


    出發的時候殷旭才記起來馬棚裏還丟著一個傷患,也不知道死了沒有,他找了個借口說要親自挑匹好馬,然後帶著武勝往馬棚走去。


    他們住的地方是知府衙門,馬匹都是官府所有的,他開口說要,就是知府大人也不好駁他的麵子。


    殷旭一本正經地逛了兩圈,挑了一匹純黑色的駿馬,然後在經過一處時馬廄停下腳步“咦”了一聲。


    順著他的視線,其餘人也發現了馬廄的草垛裏似乎有人。


    “什麽人?”兩個馬夫利索地跳進馬廄,掀開那人身上的幹草,用力將人提起來。


    當那青年整個人露出來的時候,在場除了殷旭無不倒吸一口冷氣,因為他的狀況看起來實在糟糕透了,一張臉腫的像豬頭,全身上下的衣服也破爛不堪,露出一身的傷。


    兩個馬夫抬著人丟出馬廄,順便弓著腰給殷旭賠罪:“害七少爺受驚了,也不知道這混子是什麽時候溜進來的,奴才會將人交給前院的衙役的。”


    殷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趴在地上的人,走過去用腳尖踢了踢那人的後背,問:“喂,死了沒有?沒死就吭了一聲。”


    那人哆嗦著身體“唔……”了一聲,半響也沒挪一下位置。


    殷旭見他還有氣,暗暗點頭,被這麽折騰都沒死,可見這人的命有多硬,是個做藥人的好料子。


    “少爺,咱們走吧,這人看著……”武勝還是第一次看到傷的這麽慘烈的人,有些害怕。


    “看著是快要死了的樣子,不過不是還有一口氣嗎?本少爺最心善了。”殷旭拍了武勝的腦袋,吩咐他:“把人帶上,等會路過醫館的時候找個大夫瞧瞧。”


    “啊?少爺……您……您打算帶著他上路?”武勝露出不讚同的表情,這人看著出氣多進氣少,能不能活到出城都是問題,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


    “讓你帶上就帶上,哪那麽多廢話!”殷旭瞪了他一眼,決定到了京都後要把家裏的規矩立起來,省得他沒大沒小的。


    武勝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然後請那兩個馬夫幫忙把人抬到前麵去。


    滕譽:“怎麽出去一趟就撿了個人回來?”


    殷旭:“家裏一老一小,舍不得糟蹋,隻好撿個命硬的回來玩玩。”


    管家和武勝齊齊打了個冷顫:“……”


    滕譽豎起大拇指稱讚:“真是個好主子!”


    魔尊嫁到 卷一 神奇的少年 054 難怪心裏扭曲的厲害


    這廂管家他們已經裝好了行李,滕譽倚在馬車旁等著殷旭,同時心裏思量著到京後該怎麽安置這個人。


    有了昨晚那一遭見聞,他之前的決定需要改一改了,把這樣一個危險的不確定因素留在身邊,決不能一點防備都沒有。


    當然,他會給他最起碼的尊重和信任,但要想他付出真心信任於他就得看這人後期的表現了。


    眼見殷旭從遠處走來,昂首闊步,霸氣十足,怎麽看都不像一個在鄉野長大的小子,甚至不像一個十三歲少年該有的氣勢,可偏偏他的情報網怎麽查結果都是一樣了。


    要說這裏麵沒點問題鬼都不信。


    “這是什麽?”滕譽指著被他們塞上馬車的人形物體問。


    “哦,馬棚裏撿到的。”殷旭應付了一句就跟著上了馬車,招手讓管家上來後把車門一關,阻隔了滕譽探究的目光。


    滕譽把目光看向武勝,等著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武勝可沒有他家少爺的膽量,被滕譽厲眼一掃,乖乖地回答:“少爺說要找個大夫給他治傷,看看還能不能活。”


    滕譽一聽就知道這是官方說法,實際目的絕對不可能是這個。


    不過一個看著快死的人,滕譽也沒有要插手的意思,他上了另一輛馬車,在大小官員的跪拜下出發了。


    他們從安縣出發的時候隻有兩輛馬車,六個人,現在不僅多了兩百名護衛,四個漂亮的丫鬟,還多了好幾大車子的東西,車隊浩浩蕩蕩地駛出城。


    殷旭在自己的藥箱裏挑挑揀揀,然後取了一個小黑瓶出來,吩咐管家:“把他衣服脫了。”


    老管家原本正拿著帕子給那人擦臉上的血汙,聽到這話丟開帕子小心翼翼地脫掉那人的衣服,很多地方已經被連著血塊黏在皮肉上,隻能一點一點地擦下來。


    看著一身傷痕的身體,管家感慨道:“哎,也不知道這小夥子得罪了什麽人,竟然被打成這副模樣。”


    殷旭可沒那麽多的同情心,往他傷口上灑了點藥粉,又往他嘴裏塞了顆藥丸就算治療完畢,不再管他的死活了。


    馬車裏多了個又髒又臭的傷患,殷旭是肯定呆不下去的,於是上了滕譽的馬車,奪了滕譽手上的書自顧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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