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孤單地躑躅在甘南的這個小城神情恍惚。我是昨天到的天水一找到住宿的地方就給鄭奎打了一個電話。鄭奎在電話上說他已經上了火車最晚明天下午到。我說你怎麽不坐飛機呢那多快。鄭奎說寬哥你不明白飛機已經不屬於我這種人的交通工具了下一步恐怕連火車我都輕易不能坐了。跟他隨便打了幾聲哈哈我問我就在天水這裏等你嗎?鄭奎說那裏的房你暫時別退也許咱們還得回去你去這裏……鄭奎告訴了我這個地方讓我下午去找一個叫老回回的人就說是他讓我去找他的說著告訴了我老回回家的住址。讓我找到老回回就跟他一起在他的家裏等他他下了火車就跟我們聯係。我問老回回沒有電話嗎?鄭奎說沒有你直接去他家裏找他就可以了。


    匆匆吃了飯我邁步朝老回回家的方向走去。


    這裏的天上沒有太陽天空好象被一些黃色的灰塵淹沒了。


    老回回的家在這座小城的北邊要經過一個石灰廠石灰廠周圍全是白色的粉末我的呼吸有些困難。


    好歹找到老回回的家我站在門口屏了一下呼吸抬手拍門。一個女人出來了問我找誰從哪裏來?


    我說我從東北來來這裏跟老回回聯係點兒生意。女人的眼睛閃出一絲憂鬱:“他被警察抓走了。”


    我的心猛地抽緊了倒退著讓到門口門咣當一聲關上了。我左右看了看疾步進了一個沒有人的胡同。腦子忽然就有些空我想都沒想直接撥通了鄭奎的大哥大鄭奎的口氣有些不耐煩:“又打什麽電話?不是告訴你先不要打電話了嗎?”我說:“我找到老回回的家了一個女人……好象是他老婆她說老回回被警察抓走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鄭奎啊了一聲:“不會吧?半小時之前我還跟他通過電話的……寬哥趕緊離開那裏快!”我沿著胡同往裏跑邊跑邊問:“我現在應該去哪裏?”鄭奎的聲音沉穩下來:“再有半個小時我就到天水了。你別離開那裏找個小旅館或者小飯店點上幾個菜等我不要隨便出去一會兒我給你打電話。記住離老回回的家遠一點兒。”我已經跑出了胡同前麵是一排灰蒙蒙的平房。


    我掛了電話貼著牆根往人少的地方走腳下全的灰塵一腳一團白霧。


    這排平房看上去很長可是走了很短的時間我就把它們甩到了身後站住腳才現自己好象已經走出了小城。


    我抬起腳撲打著滿是灰塵的褲腿心裏竟然有些喜悅這種喜悅夾雜著劫後餘生的感覺。


    右邊排著一溜髒兮兮的房屋起初我以為那是些住著民工的板房定睛一看才現是幾家小飯館。


    這裏的白酒很烈烈得跟這裏的風一樣硬。我大口地咳嗽著腦後仿佛有一根針在刺我的腦子……我要回家我還有很多需要處理的事情。我要給我哥哥報仇我要讓我爸爸和來順過上安逸的生活我要保護好我瘋了的嫂子我還要娶妻生子……娶誰?劉梅?楊波?我大口地灌著酒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裏的獵槍。我要重新站起來沒有什麽可以將我打倒!


    外麵在刮風漫天黃沙。


    我攥著獵槍的手在顫抖腿也隨之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股巨大的恐懼如同漫天黃沙將我包圍。


    恐懼讓我坐不住了我想離開這裏去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站起來剛想結帳出門大哥大響了。


    鄭奎的聲音依舊沉穩:“寬哥我到了。你到隆源廣場來找我我在廣場的雕塑下麵等你。”


    記得我剛下汽車的時候見到過那個廣場應該離這裏不遠我起身就走。


    這是一個比籃球場大不了多少的廣場廣場上有一座火炬造型的雕塑我在距離雕塑十幾米遠的地方站住了。我不敢貿然過去我不敢肯定鄭奎的後麵是否有人跟蹤。天有些擦黑了三三兩兩的人在廣場上溜達他們似乎很無聊像覓食的鴿子似的走起路來慢慢騰騰的腳上似乎踩著滑板。我往後退了幾步後麵是一個花壇花壇裏什麽也沒有隻有一棵叫不出名字來的樹孤零零地杵在中間的位置。我倚到樹後點了一根煙緊緊地盯著雕塑。


    一個穿黑色風衣的人從遠處急匆匆地過來了他繞著雕塑轉了一圈然後在下麵站住了。


    鄭奎?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把身子側過來貼近樹幹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人。


    不是鄭奎鄭奎沒有這個人的個子高也沒有這個人胖這個人是誰呢?不會是等在這裏的警察吧?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一種不詳的預感驀然襲上心頭這裏麵有問題!我不能呆在這裏了!我倒退著離開了花壇。下了花壇就是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我裝做係鞋帶的樣子彎下腰來轉著眼球來回看。我突然現剛才還在周圍溜達的人慢慢靠近了雕塑。不好!這幾個人好象是便衣警察!來不及多想我縮起脖子沿著石子路疾步走出了廣場。


    前麵有幾輛車停著我沒有過去我害怕這幾輛車裏坐著警察。我的手插在懷裏緊緊地攥著獵槍繞過汽車拐進了一個大院。這個院子好象是個居民院空氣裏飄蕩著飯菜的味道。我裝做回家吃飯的樣子快步進了一幢樓的樓道。在黑洞洞的樓道裏站了一會兒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走了出來。站在院門口可以看見廣場的雕塑我現雕塑下麵沒有人了周圍溜達著的人也稀少了不少。我斷定剛才生了什麽一時茫然又緊張。難道是鄭奎還約了別人過來?我按了按大哥大剛想拿出來給鄭奎打電話大哥大就響了鄭奎的聲音很急促:“寬哥趕緊離開廣場!”我直接退回了剛才的那個樓道:“我已經離開了剛才廣場上好象生了什麽。”鄭奎的語氣又開始沉穩:“沒什麽我的一個兄弟被人抓了。”


    “是警察嗎?”我放了一下心可是腦子依然糊塗。


    “不是。哈”我第一次聽見鄭奎笑感覺有些陰森“別問了沒你什麽事兒。到車站門口等我我就在這裏。”


    “剛才穿風衣的那個人是你的兄弟?”我邊往外走邊說“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是啊我剛到”鄭奎好象在打另外一個電話“一會兒就去礦山賓館還是21o房間。”


    “師傅坐車嗎?”一輛摩托車貼著我的身邊停下了。


    “去礦山賓館!”我蹁腿上了摩托車。


    賓館走廊靜悄悄的到處都是廁所的味道。我挨個房門看2o1、2o2、2o3……21o!我站在門口屏了一下呼吸右手插在懷裏捏著槍身左手抬了起來。我的手剛觸到門板房門猛地打開了一個滿臉胡須的黑漢子一把將我拽了進去。我迅掃了一眼沒有看清楚裏麵有幾個人隻看清楚鄭奎沒在這裏。屋裏站著的幾個人麵相凶悍門後蹲著一個抱著腦袋的人。我立刻感覺這裏很危險抽身想要往外闖門已經被人別住了。一個聲音陰森森地說:“大家都別動該來的還沒來。”


    我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我來的不是地方剛才在電話裏鄭奎最後的那句話不是對我說的!看樣子裏麵的人已經把鄭奎的朋友控製住了。我用眼睛的餘光現剛才拉我進門的家夥正抖出一根繩子向我走來來不及了!我抽出獵槍對準他的肚子就是一槍!趁屋裏的人愣神的空擋我打開門衝了出去。後麵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我想都沒想回手又是一槍。


    衝到樓下一個服務員衝出來不知所措地盯著我不知道應不應該上來攔我我一把推開她箭步出門。


    我不敢沿著街道跑也不敢進旁邊的胡同衝著對麵一個沒有建成的樓座跑了過去。


    也不知道衝上了幾樓我大口地喘著氣提著槍湊到一個沒有安裝玻璃的窗口往下看去。


    賓館門口衝出了不少人一個人拿著對講機在大聲呼喊大家潮水似的跟在他的後麵一忽前一忽後。那個人揮舞胳膊喊了一陣一蹦一跳地往路上看。不一會兒從賓館裏抬出了一副擔架那個人指揮大家把擔架往車上抬後麵跟上來的一幫人呼啦一下散了有幾個家夥的手裏還提著木棍或者槍野狼似的四下亂撞我留意到他們沒有往我這邊跑。我明白此刻我決不可以走出這座樓外麵萬分危險。我躡手躡腳地上了最高層找了個空房間躲了進去。我暫時不能離開這裏我知道此刻貿然出去的下場隻有兩個一是被剛才的那幫人抓住二是被警察拘捕。我必須呆在這裏直到安全為止。


    我顫抖著手撥通了鄭奎的手機沒有人接手機裏傳來的靜音像一陣風掃過。


    鄭奎到底去了哪裏?放下電話我已是大汗淋漓。


    外麵響起了一陣尖利的警笛聲我探下頭去一看知道自己走不掉了樓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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