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誌咬了咬牙, 有些猶豫。


    阮雲輕蔑地瞥他一眼,從胸口掏出一把匕首, 一把將人拎起來,尖銳鋒利的刀抵著吳誌的臉,「吳誌, 你說我在你臉上劃這麽一刀,你今日所作所為又有什麽意義?你身後之人難不成還能為你平反?」


    吳誌臉色白了一瞬,他不想毀容,大明取士臉上都不能有疤痕,「我、我也不知道是誰...…」


    阮雲輕嗤一聲,一點耐心也沒有了,他又踹了吳誌一腳,臉上的笑意有些狠,「真當我脾氣好?」


    吳誌驚恐地看著那落到臉上的刀子,崩潰地哭了出來,「沒有,沒有,阮雲,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那天晚上,我府邸的小廝忽然給我一封無名信,寫信的人約我醜時見麵,那人在信上說他手中有殿試的題目,他先在信中給我露了三道題,說如果想知道更多就在城郊的三裏屯見麵。」


    「我本來不相信有那樣好事,但是…...我將那三道題給我爹過目,我族中有親戚在翰林做官,早就押過題。我爹說今年主考官是陛下欽點的胡融,出此題的人的確出得的確很妙,能夠揣摩出胡融的心思,且那答案解疑更是妙極,完完整整貼合了出題人的意思。」


    「我心裏高興,便想著大不了去見一麵就是,若是談不攏也就罷了,平白賺三個題。我便去了,結果,那三裏屯看見了很多熟人,是簡齊之類的都在,我一時都有些驚訝,隻是那送信之人卻始終不曾露過麵,隻在一顆樹下埋了一封信,讓我們挖出來看,信上說,他手中還有十餘套題,若是我等做了這些題,今歲春闈必中,隻是,還有不確定的因素,那因素便是考核名次排在我等前麵的人......他給了我等計劃,那就是……讓這些人無法參加考試,我等中的機率就更大些,這些人中包括阮雲你。」


    「我們五人自始至終最都不曾見過那幕後之人,每一次,他都是讓一些小乞丐送信過來,隻要我們除了人,他就會給我們送一套試卷..…...」


    阮雲眸色漸漸冷下來,「所以前麵那些學生生病痢疾,已經胳膊被撞都是你們做的?」


    吳誌抿唇,「那些不是我做的...我...我隻負責你.....」


    他話未說完,就看見阮雲鄙薄地笑起來,「蠢貨。」


    這是蠢到家了才會沾了滿手的腥為他人做嫁衣。


    「可惜了,你這張臉還是不能留著。」


    「你、你明明說過我隻要交代了就繞過我的...」吳誌恐慌,看著那逼近的刀,冰涼涼地貼在臉上,他渾身哆嗦起來。


    「哦?」阮雲對著他扯了扯唇角,掀起嘲諷的弧度,「我說過麽?我怎麽不記得了。」


    吳誌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平素一向謙和如玉的人竟然如此無恥!


    「你別劃!阮雲,我求你了,你還要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真的,我都答應你。」如果劃了,他的仕途就全毀了,他苦讀二十幾年的心血全沒了。


    「吳誌,你這麽蠢,有沒有想過那個幕後之人...此刻會在什麽地方笑得風聲得意?那人也聰明,連麵也不露,就能讓你們為他辦事,替他掃平障礙,就算你們能中進士,也考不過他,他不但不廢一絲力氣,也不髒了自己的手就能解決了對手,他還握住了你們的把柄。」


    「前段日子有學子因為痢疾死了,出了人命,你們覺得這個事情透露出去,你們還有命活?想活著,可以,那就得一輩子都得聽從那人的差遣,稍有忤逆,嘖嘖嘖,他就能寫一封信警告你們....做過的這些他都知道。」


    「他能轉手就將你們送進牢獄,而你們卻連他是誰的不知道,真的蠢貨。」


    「他有了你們的把柄,讓你做什麽你都不敢反對,一輩子被人壓著,被人威脅,哪怕日後做了官,照樣被他打壓。」


    吳誌聽進了他的話,臉色倏地一下變白。


    是了。


    他們做的這些事,所以的計劃都是那人一手安排的,那人知道他們和誰接觸過,知道他們用的什麽辦法害人,甚至還有他們害人的證據,要想告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他們害人的把柄在那人手裏,他們就有了軟肋,會一輩子被壓著,一輩子聽人話,還要時時刻刻提醒脖子上懸著一把大刀。


    他怎麽會甘心。


    「我、我該怎麽做...」吳誌低聲喃喃。


    「怎麽做啊....」阮雲拖長了聲音,循循善誘,「自然是先發製人,將那人的軍。」


    「可我...不知道是誰。」


    「我知道。」阮雲應聲,那聲音如同珠落玉盤一般脆,偏偏又有著切齒的冷意。


    即便那人再鬼鬼祟祟,他也知道是誰。


    -


    黑幕降臨,視線越來越暗,在三條街道以外的地方傳來人群高聲吶喊,迎風而來,聽得一清二楚。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架光臨,百花宴祭祀開始了。很快,那方傳來一聲巨響,天際璀璨一片,恍然若白晝,整個燕京城熱鬧起來,絲竹胡樂聲響起,傳來喜氣洋洋的氛圍。


    阮雲眉頭皺了皺,他出來的時間太久了,也不知道呦呦臉上的傷口怎麽樣了。想起那張白瑩瑩的小臉上沾染血跡的模樣,阮雲有些不舒服和難言的氣憤。


    「公子就這樣將他放了?」酒七站在阮雲身後,清冷的麵色不改,用手帕擦了擦匕首放在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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