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罵自己,半點不留情。


    而易河聽了卻不是那麽一回事。他的易夫人聰慧可人,怎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數落為沒福氣的女人。


    他哪能再忍。


    傾身往前,湊近這白衫美人,恨恨地盯著這片白紗,他收起臉上所有的笑意,惡沖沖地道:“齊五是我易河的女人,便是妻姐你也無權替她下注解。我易河說她有福氣,她就是有福氣。”


    他滿口熱氣直接噴來,縱是隔著麵紗也感覺到他的怒火。


    從致來不及閃避,那護妻心切的首富情緒失控,幾近撞上她,幸好有人眼明手快,將她扯離座,一把摟入懷內,姿勢是絕對占有。


    冉陽低首,低沉的嗓音揉著一些陰冷。“你當真要挑戰我的忍耐性?”


    那日她竟敢著他的臉麵說什麽非天青莊莊主不嫁,他早已警告過她,別觸他的底線:她是他的女人,這事實不容否定,不容破壞。


    他能容忍她使些小性子,但要在大提前不能招惹其他男人,故意氣他。


    前事剛過,她的毛病又發了?


    陸從致推開他,輕哼:“小女是個弱女子,哪敢挑戰冉爺呀!”


    與易家奸商一比,麵對冉大爺可謂是既舒服又自在。


    涼國首富易河,是她的“前夫”,一聽剎筆報告,他馬上趕來。畢竟兩人有婚約是事實,齊五是易河的妻也是事實。


    身份一拆,易河若強行將真齊五陸從致帶回易府,也無人可阻止。


    見兩人的態度親昵自然,像是情人間的打鬧。


    易河不禁打量著冉陽。拱手道:“不知公子是何人?與我妻姐是?”


    天青莊莊主求親於蘇姑娘,傳聞那鬱莊主是臉相秀氣的男子,與眼前這雄壯的江湖青年完全顛倒。


    這美人,美則美矣,過於招蜂引蝶,真不宜娶回家供著,過於危險,也過於令丈夫憂心,實不是妻子的合適人選。


    鬱莊主年輕有為,行商眼光獨到,連他也連連敗於他手中,竟然會挑這麽個危險的女子為妻?


    著實讓人不解。


    或許,真是美人關難過吧!


    “在下姓冉,單字陽。易公子有禮了。”冉陽大方地答道。


    冉陽?


    浩陽劍客冉陽。


    他一名武夫,在無類社這樣的學堂做什麽?


    與妻姐又是何關係?


    易河問題竄上心頭,但當下也無法解。隻見他回禮,笑道:“原來是冉劍客呀,失禮了失禮了!”


    “哪裏哪裏。冉某一直想見一見易當家。”


    冉陽的話倒是心底話,易河掛上陸從致丈夫的名頭,如一道刺,時常刺痛他的心,雖隻有名而無實,他不喜陸從致曾成為別人/妻子的事實。


    冉陽問:“不知易當家來無類社有何要事?”


    “哦,我來看望我家外公和妻姐。”易河笑言,看了眼冉陽又問:“不知冉劍客來無類社又因何事?”


    這話不對吧。


    看望外公應是求見陸先儒,長幼有序,怎一來直接來見陸從致呀!


    冉陽一扯嘴角,暖味地回道:“冉某有些私事要辦。”


    這私事該不就是指妻姐“蘇姑娘”吧!這可有趣了。易河心思轉呀轉,忽地萌生了一道念頭。


    齊五,我要你自己回到易府來。


    他笑了笑,不動聲息地又轉向一旁看戲不語的陸從致說:“妻姐,我瞧今日的天氣不錯,上回都沒能給嶽母好好上柱香,不如妻姐陪我走一趟吧!”


    這要求合符常理,雖不明他意欲何為,陸從致也不好拒絕。


    她擺手作請,易河率先跨步出門。


    冉陽沉著臉瞪著兩人相偕出門。


    論外貌他倆的確相配,隻是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梅林中,暖陽細碎。


    兩道白影一前一後,皆沉默不語。


    身前的男子忽地緩下腳步,笑看離自己兩步的少女說:“妻姐不好奇我為何來無類社尋你嗎?”


    “妹婿不是說來看望我和外公嗎?”陸從致斟酌用字,將問題丟回給他。


    易河往後兩步,走近她,玉似臉容盪著迷人的笑意。那手一揚,輕輕地碰上那一方潔白的麵紗,柔聲道:“妻姐和我家夫人的氣味相近,真教人懷念呀!”


    這一縷淡淡的梅香,曾經隻屬於他的梅香啊!


    易河舉動已越禮,但陸從致隻是冷淡地看著他,想弄清楚他的目的,故沒有出聲喝止,卻讓躲在梅樹上的豐叔眉頭大皺,手指發癢。


    這奸商招惹了青丫頭,現下又要來招惹從致?哼!


    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滑下,幾乎碰到她光潔的下頜。眼內滿是柔情,他輕聲說:“易夫人的位置總不能空著。”


    “那妹婿的意思是?”又想去荼毒哪位可憐的女子了!


    易河一把執住她的小手,笑問:“不知妻姐有沒有興趣坐一坐易夫人的位置?”


    第50章 第五十章


    混帳的話他常說,混帳的事他也沒少做。


    身為涼國的首富,易氏當家,他常被外人稱為奸商,而他也不否認,在商言商,無商不奸。


    而他嘛,青出於藍,完全不將諢話當一回事,做得那就一個理所當然。


    然,易夫人去世僅月餘,他卻厚顏無度與妻姐提親。於情於理都不合世情,更無仁義可言,通俗一點來講:臭不要臉,實在無恥。


    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為了他的妻子齊五,再無恥他也無所謂。


    而樹上的豐叔實在是一名光明磊落的漢子,聞得易河這話,嚇得差點從樹上跌下,幸好他反手抓住樹枝,穩住跌勢。


    這混小子是啥意思?!


    這頭剛剛招惹青丫頭,沒幾天。這回居然還敢來占從致的便宜。他們家的女娃為何非要嫁入易家啊。哼!


    而樹下的白衣少女隻是緩緩地,慢慢地扭轉首,隔著麵紗怔怔地看著易河。


    就算被她噁心惱罵一頓,易河也不見怪。


    畢竟說諢話是自己。


    可惜他的這名妻姐,帷帽一晃,“嘻”地一聲掩臉一笑。雖隔著麵紗,仍能感覺到她渾天然的貴氣和從容,半點都沒有被妹婿的話語嚇到。


    陸從致的反應令易河心頭一咯噔。


    笑畢。


    陸從致說:“易當家真懂開玩笑。”


    易河斂住神色,反問:“我若不是開玩笑?”


    聞言,陸從致輕哼一聲,回道:“小女請問易當家憑什麽認為小女肯嫁予你?是因你是首富,還是鰥夫?”聲音又清又淡,凝結成冰如一把利刃直插入易河胸口。


    “你——”


    “想娶小女者,眾多,不差易首富一個。”陸從致拒絕。


    某人卻厚顏地反駁:“想娶你的人中隻有一個易河。”


    “那又如何?”


    陸從致說:“易河隻是我短命的妹妹的夫婿,除外什麽都不是。”


    被損得體無完膚,易河隻能幹瞪眼,無話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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