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因此積聚了許多財富。


    這日,三月清和,驟雨乍晴。


    湘湖上碧水澄澈,一行粉色的桃花瓣落於湖內婉延如離人的淚,借著春風飄流到遠方。湖邊被雨水打濕的嫩草地上站著一名身姿清雅的婦人。


    她一襲嫩黃的春衫與身旁滿枝的粉色桃花,一黃一粉,顏色鮮嫩,再添一池碧水,真是一幅好春光。


    她站在桃花樹下,目光放遠。


    忽地,有人靠近,恭敬地說:“夫人,主子爺說風大了,請您回院。”


    鬱青猛地一轉臉。


    萬名站在幾步遠,粗壯的臉兒寫滿尷尬和不情願。這夫妻兩人吵嘴,憑什麽扯上他這個大男人當傳聲筒?


    一日前,那名神秘的娘家姑娘一出現。


    不但紅花羊蹄甲樹下那癡情的青年不見了,連夫人也莫名其妙地耍起脾性,與主子爺鬧別扭。


    當時,他自己不知因何摔了一跤,竟不清楚院內發生何事,致如此結果。


    他隻知那白衣女子僅停留了一柱香,匆忙離開。


    而夫人和主子兩人卻莫名地吵嘴,誰也不讓誰,已鬧了一日也不肯罷休。可就苦了他夾於兩人中間,裏外不是人。


    鬱青反問:“我是他的夫人,還是他的狗?連出來透個氣也需他管。倒不如做一朵桃花還能隨波而去。哼!”說罷,轉過身,繼續欣賞湖色風光,不再理會這名監視者。


    這……


    萬名頭一暈,差點又摔倒。


    最近他因這易家夫妻仿佛都成了弱質纖纖的少女,動不動就想暈。


    唉!


    從匯洋樓到湘湖,一來一往,他都走了二十趟傳話了。你老就行行好,趕緊回院吧。他作狗了,行不行?


    可惜鬱青聽不見他的腹語。


    萬名抬首望著,天邊飄來一朵黑雲。


    這夫妻是想鬧到天黑嗎?


    大爺他的肚子還餓著呢!


    “夫人。你……你——”萬名嘴拙,根本不知如何說服易夫人。


    此時,陳帛撐著一把紅傘緩步靠近。笑看著他問:“萬領隊也來賞花呀?”


    賞花?!


    他賞酒,賞風,賞月,就是不賞花。


    此時,他想賞肚子。


    知陳帛在夫人心中的份量,萬名忙回道:“好姑娘。夫人在此又是風又是雨的,要是著了風寒。爺會心疼死的。你趕緊幫忙勸勸夫人回院吧!”


    “是嗎?易當家真會心疼死嗎?”陳帛冷笑道:“好就讓他死好啦!”


    一了百了,省得大姑娘和青姑娘還得使計呢!


    這……是人話嗎?


    怎夫人和丫環都這麽毒舌呀!


    萬名早已窮詞,當下欲哭無淚。


    陳帛忍住笑意,越過他,走向鬱青,撐開傘替她擋住微涼春風。“姑娘,這戲可演,範不著賠上身子。這風,寒呀!”


    摻著雨水的濕氣,又近湖邊,她都覺得有些冷。


    “我沒那般嬌弱。”鬱青答。


    “姑娘有句話,屬下不知當不當說。”猶疑了一會,陳帛終還是說了。


    鬱青餘光掃過她一臉認真的模樣,笑問:“還有陳帳房不敢說的話?你我也不分彼此,有話趕緊說。”


    “傳聞易河克妻,但我瞧姑娘也……也沒啥事。且……且……”


    “且什麽?”


    暗暗地吐了一口氣,陳帛眼一閉,一鼓作氣。“且易河對姑娘寵愛有嘉,你們又……又……是夫妻。若然姑娘不討厭他的話,不如就留在易家吧!”


    陳帛誌向雖大,但身為女子,若失身於某男,唯有認命了。


    “做替夫人?”


    鬱青臉容一疑,淡淡地反問:“陳帳房,你忘了我是鬱青,不是齊五。一輩做別人的替身新娘,這就是女人該認的命嗎?”


    可惜她從不認命。


    陸雪從小教導她,女子的命由自己所控,千萬不能認命,也絕不能認命,方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姑娘都不肯認命,為何她要認這命呢?


    反正她這輩子註定了不婚,添了點男女之事,也算是經驗,憑這點名節卻要她認命,屈身閨閣,成為某人女人。不可能。


    凡是做大賣買的商人,皆不拘小節,方能成就霸業。她商海之路,方才起步,不可能因此事而終。


    聞言,陳帛垂首,不敢再語。


    主僕兩人站在湖邊,最後易河怒氣沖沖尋來,二話不說一把抱起有些凍僵的易夫人,轉身就走。


    鬱青隨他。


    不顧下人側目,他一路抱著她回匯洋樓。


    “夫人就為了那點小事與我鬧脾氣?”易河將鬱青放在榻上,替她蓋好暖被。


    鬱青緩緩地抬首,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反問:“小事?我母親重新入土為安?你說這是小事?”


    昨日,她娘家義姐前來,告之其母陸雪擇時下葬樂清。


    她一心前往。


    也不知為何,易河心下不安,不願她離開,怕要一去不返。故沒有答應,就造成兩人口角,相互不理會。


    易河承諾:“我會請人安排妥當。夫人不必擔憂。”


    鬱青推開他,下了榻。“母親下葬,身為她的獨女卻不能守在墓前,你竟敢說不必擔憂?易當家可真會能言會道呀!”


    “我不過是怕夫人過於傷懷罷了!夫人又何必曲解我的好意呢!”


    鬱青行至窗前,身子僵直,直接回了句:“妾身感謝爺的好意。隻是爺若不同意,那妾身隻好將聘禮歸還。”


    易河的腦袋一下子反應不及,怔怔地反問:“為何要歸還聘禮?”


    鬱青望著一窗春/色回道:“我若要與爺和離,聘禮定當歸還。”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昨日太晚回家,隻碼了一點,今早趕緊補上!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和離?!


    話一落,身後丈夫久久不回語,坐在床沿,神色複雜地瞪著窗邊的新婚妻子。尚不足一月她便敢與自己提“和離”二字。


    她纖細的腰姿筆挺,雙肩微繃。


    話,是她所出,又有什麽好擔心呢?


    一月來兩人的日夜相處,親密糾纏。易河知妻子一有心事或煩惱便喜散步,心情緊張時雙肩會向微繃緊,高興時嘴角會輕輕往下……


    他起身,行至窗邊,輕輕環住妻子雙肩,順著她的眼望向窗外的滿院春/色。


    他的體溫燙著她的身,他霸道的氣息襲來,形成強大的壓力,可惜他卻一言不發。


    關於和離。


    久久的。


    久到窗外的桃花落了一遍,一地殘紅。那人才開腔說:“做我易河的妻子難,不做我易河的妻子更難。齊五,你確定了麽?”


    被他擁在懷內,聽著熟悉的心跳聲。


    鬱青僵直身子。


    料不到他不怒不驚,如此淡定的叫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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