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於前方引路,他緊跟而上。


    鶯鶯住在後院的一棟小樓之上,雖有些簡陋,卻也能容身。一入屋,生著爐子,也是相當暖和的。


    她順手脫掉披風,燃起一盞燭火。那張奪人呼吸的麗容,比燭光還要亮眼。


    “爺,來坐一坐吧!”


    鶯鶯將朱敏訥推於桌前坐下,又見她提酒溫著,倒了一杯溫酒握手,又言:“今夜若不是碰見爺,奴家可就危險了!感謝爺出手相救!”


    說罷,親昵地餵了他一口酒。


    朱敏訥嘴一張,溫酒滑入喉嚨燙得他心口蕩漾,一股火熱自下/體竄起,直衝上腦袋。寒冷的春夜他竟額間冒出細細的冷汗。


    他出手相救,與仁慈,心軟無關,隻因她有一張麗容。


    不是他誇談,鶯鶯的容貌便是入宮為妃也有過之而無不及。麗人獨行,他又怎能見難不救呢!


    不過是他身為男人對美麗的事物保護欲罷了。


    鶯鶯的美艷之姿,便是姓柳名下惠的男子寧可不姓柳,也想與她溫存一晚,享樂一番,方不枉此生。


    他被迷得暈乎乎的,顧不上喝酒。


    鶯鶯見此,掩嘴輕笑道:“爺怎不喝呢?可是要奴家餵……才肯喝呀……嘻嘻……”


    如此溫香軟玉,哪個男人忍受得了。


    朱敏訥已忍無可忍,他也不願忍耐,一把執住她的小手將她扯入懷內,低首就想親她的嘴,卻被鶯鶯閃過,隻親了臉龐,親了滿口香濃的胭脂。


    “爺……爺,別急嘛!”


    鶯鶯嗔笑,想從他懷內掙紮起來,那男人慾/火上腦哪饒得她呀,手腳不規矩揉捏,開始放縱……


    “咻”地一聲,燭火滅了,室內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鶯鶯趁他一怔,忙起身走向半開窗戶,用力關上,將春風隔於屋外。


    見美人久久不回座,朱敏訥在黑暗中輕聲呼喚:“鶯鶯……鶯鶯……你在哪呀?快回來喲!”


    空中有人應聲:“嘻嘻……爺你猜猜……”


    “喲,你這頑皮的鶯鶯呀!哈哈……”說罷,朱敏訥邊笑邊起身,四處摸索……可惜他探手於黑暗中,卻摸不到美人的一片衣角。


    “砰”地一聲悶響在黑暗中響起,隨即“喲”一聲痛呼,更是明顯。


    這是踢中沉重木板的聲響呀!


    朱敏訥樂得裂開了嘴,卻將笑聲咽下,放輕腳步走向內室床榻,一邊仍在驚嘆:“鶯鶯你在哪呀?告訴我一聲……”


    “爺你猜嘛!嘻嘻……”


    黑暗中忽遠忽近地傳來她嬌軟的嗓音。


    朱敏訥踏步往前,探到床柱,順勢往床上一倒,壓住一俱嬌嫩濃香的身軀,顧不得美人的掙紮。


    他那手不客氣地解下她的衣衫……


    不久兩俱身軀糾纏一塊,發出令人臉紅耳赤的呻/吟聲……


    漆黑的夜更濃,更深了。連偶爾露臉的彎月也隱於烏雲後麵,大地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牆之隔的屋內那男女歡/愛的聲響越來越大……


    她垂首,用力地擦掉臉上的脂粉和口脂。


    忽地,一道黑影籠罩著她,堵住她所有退路。她一詫,來不及行動已被來人壓於木牆之上,動彈不得。


    這是一個男人,相當高大,燙熱氣息直噴上她的小臉及頸脖間,害她忍不住往後一縮,卻發現背抵木牆,已無路可退。


    那人的目光在漆黑之中閃著亮光,又凶又狠地糾纏著她,極力地壓抑著不斷上竄的怒火。


    畢竟相處了半載,她知道來者是誰。


    雖不知他何時尾隨自己,也不知他為何前來,但此時她卻不敢張聲,深怕打斷房內的那一場好戲。


    小手一探想推開他,微張的小嘴無聲問道:阿陽你——


    話,卻全隱沒於他的嘴裏。


    他俯首一口咬住她的朱唇,強行撬開她的唇瓣,誘著她的舌起舞……將自己的憤然全付於這記吻中。


    這溫潤的唇,清甜之中帶著濃烈的脂粉香。


    那男人是不是也曾如此碰過她?


    越想越惱火,他忘情地糾纏著她……


    地窖那幾口裝著陸雪生前用品的大箱忽然不見了,那時他應該猜到她就是易河的新娘,她和青姑娘暗地準備著一切。


    隻是自己不願去相信。


    她是。


    出嫁當日,他一心煩憂著該不該將她帶走,交給六嬸復命。


    而她竟沒有登上花轎,而是與兩名男子快馬兼程跑來梁京城,於雀花巷前演了一場潑皮調戲美人的戲。


    她化名作什麽鶯鶯燕燕,熱情地將那名華服的老男人領進小院。


    她衣著暴露,言行放蕩,他差點想衝出來將她掐死。


    這名年紀都可當她父親的男人到底與她有何關係,竟讓她出嫁之日趕來梁京城上演這一出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的主不是她。


    看來多半是仇,而非愛。


    從致被他無禮的舉動驚得雙眸瞪圓,忘了抵抗。畢竟紙上談兵容易,實際操作她苦無半點經驗。


    他厚重的呼吸襲來,口腔內滿是他的氣味,灼熱了她的心魂……


    幾乎隻是一瞬,她意識清明。雙手抵住他厚實的胸腔想推開他,無奈他身強體壯,推不動,打也不痛。


    她掙紮不得,隻能承著他的吻。承著他糾纏。


    太無禮了!


    若說昨夜他握住自己手是放縱,那麽此時便是放蕩。


    若呼叫或頑強的抵抗肯定會驚動屋內的兩人,但她也不可能繼續任人欺辱。


    水眸一眯,狠心一咬——


    “喲——”


    阿陽痛呼一聲。


    從致攀著他,掩住他的嘴,輕斥:“閉嘴。”


    仿佛是習慣了她的命令,阿陽不語,隻噘嘴,想起剛剛嚐到她的柔美及甜膩,又不由地伸出灼熱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


    卻被她不客氣地掌了一下嘴,怒目瞪圓。


    阿陽將她摟於身前,往隔壁的屋頂躍去,在屋頂上幾縱幾躍,已入了北裏。


    夜已深,梁京城唯此處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在某處僻靜的屋簷下。


    阿陽放下從致。


    從致一站定,推開他,狠狠地揉擦著自己的唇,想拭去他的氣味。見此,阿陽的怒火又揚,質問:“你為何不在喜轎之內,來這做什麽?”


    “敢情我的事,還需要向你報告。”


    “你——”


    阿陽上前捧著她的小臉,借著不遠的燭火,盯著她的臉。


    小臉的脂粉抹去不少,那微瑕的半臉上仍可見細碎的疤痕,而另一麵常年隱於麵紗下的另一半。


    眾人皆認為是疤痕縱橫不忍入目,誰又料到這一麵竟是完美無瑕,光潔細滑。


    她竟將美好的一麵隱藏,而將有瑕的一麵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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