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公聽到葉政這麽問,立刻扶著頭上的蘋果,雙膝跪了地,兩頰又滾落涔涔汗水,顫抖著聲音道:“奴、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了……奴才再也不多嘴,要是殿下再聽到奴才多說一句不是,可以割了奴才的舌頭……奴、奴才說的是真的,請太子殿下明鑑。”


    瞧著那哆嗦的雙手,蒼白如灰的臉色,她隱隱明白了原因。


    而葉政聽了則“哼”了一聲,嚴厲道:“這次看在宜寧公主的份上,暫且饒了你,下一回,割了你的舌頭這種事你別以為我做不出來——滾!”


    如臨大赦,公公拿著蘋果,朝她謝了又謝,隨後跌跌撞撞地飛奔而去,那背影看起來隨時會被風颳倒一樣。


    看葉政隨著公公的離開,神情又恢復了爽朗的樣子,抬手遮在額前,眯著眼看向老槐樹的樹葉縫隙中,灑下的陽光,那模樣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在他腦海中留下絲毫印象一樣。


    “大哥,你去瞧過未來嫂嫂嗎?聽說她身體好多了。”她忽然記起,自己一早出來的目的。


    葉政放下手,意味深長地瞅著她:“小真,你是不是也聽到了什麽閑言碎語?”


    她一愕,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剛才被懲罰的公公,怕是說了些什麽跟杜蘭月有關的事麽?她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難以置信。


    “什麽閑言碎語?”她眨眨眼,疑惑地問。


    “那你怎知她身體不好?”葉政眼底的神色有著某種她看不懂的戒備。


    “沒啊,我前天路過的時候,看到她躺在床上,生病了呢,今天聽說好些了,所以才要再去看看的——啊,大哥,她身體一直這樣嗎?可前幾天還好好的啊,怎麽突然就病了呢?”她想不通。


    葉政走出樹蔭,來到放著棍棒刀劍的武器架旁,隨手拿起一把大刀,看著它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淡然說道:“誰知道呢,女兒家身子就是弱!……妹妹,大哥教你一些拳腳功夫好不好?保證將你鍛鍊得風吹不倒雷打不動,活蹦亂跳地可以跟哥哥我去打獵。你不知道,打獵不僅好玩,而且刺激——你不樂意?”


    她露出不高興的樣子了嗎?小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頰,漾開笑容笑道:“好呀,不過大哥,過幾天好了,我現在要去看未來嫂嫂,大家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葉政聽了她的提議,“嗆”地將刀歸入刀鞘,重又拿起一根短棍,比劃了兩下,說道:“今日近衛隊的操練還沒有完成,待會兒吧——”他想起什麽似地,轉身麵對她,“我看你還是別在那兒待太久,今兒大苒國的賢妃,就是我們姨媽,母後的妹妹,過會兒便要進宮了,你還是過去看看吧。”


    聽到這個消息,她立刻眼睛閃亮地笑起來:“真的嗎?奚霖哥哥的娘來了嗎?”她好高興,奚霖哥哥也找到自己的親人了,但是,隨後她小臉兒又垮了下來,一副難過的表情。


    “怎麽了?幹嘛又露出苦瓜臉呢?”葉政奇怪地問。


    “沒什麽……”她心裏悶悶的,難受著呢。


    葉政鍥而不捨地追問:“女孩兒家有事都說沒什麽,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詞兒?——好好,大哥不說了,你是不是擔心你的奚霖哥哥馬上就要離開你了,所以有點捨不得?”


    “……”她的心事,怎麽讓大哥一猜就中?她就那麽明顯地將心事表露在臉上了嗎?是啊,她是在擔心這個。以前十三年裏身邊都有他的,現在他的娘來了,而且還是鄰國的賢妃,那他就是他們的皇子,是皇子就要待在自己的宮裏,再也不可能留在兆國皇宮陪她了。雖然以前聽奚霖哥哥說,大苒國就在兆國的南邊,緊挨著,可是從他的娘接到消息,跟到達這裏的時間,需要那麽多天,她以後想看看他,想找他,那要多少多少天呀?越想心裏越難受。


    葉政看她已初見少女的麵色上,染上了濃濃的哀愁,不免想要逗她開心一下,這個妹妹失而復得多麽不容易,大家都想把她捧在手心裏疼惜。便爽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迎上她疑惑的目光,說道:“妹妹,哥哥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和奚霖哥哥一直呆在一起……你看,現在你的親大哥是我不是他,是吧?”想想心裏就笑開花,那個麵無表情的少年有什麽好的,讓她這麽牽腸掛肚,“既然你們兩個不是親兄妹,那麽要在一起的辦法就隻有一個。現在他九成九是大苒國的皇子,而你是我們兆國最寶貝的公主,隻要跟父皇說一聲,給你們倆訂個親,再過兩年你長大成人了,你嫁過去也好,他入贅也罷,不就兩個人可以——呀?你不樂意?”不然怎麽又堆上了苦瓜臉。


    “……大哥,奚霖哥哥一直是我的哥哥呀……”她一直當他是兄長,可以保護她照顧他的兄長呀,怎麽可能當夫妻呢?她腦海中忍不住跳出自己穿著紅嫁衣,奚霖哥哥是新郎官的樣子——“啊,不行不行啦!”


    葉政呆了呆,看她煩惱的幾乎要拔下幾根頭髮來的樣子,急忙笑道:“大哥我隻是開個玩笑,你、你不用這麽苦惱吧?”


    小真瞪了他一眼:“大哥,我不理你了,哼……”說著,就跑開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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