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太陽光最火辣的時候,姬魚打開了王兆陽睡覺的房門。屋裏昏暗一片,菸酒味濃重嗆鼻。黃由要拉開簾子和窗子,姬魚攔下他,伸手打開燈。


    沙發上的王兆陽從睡夢中睜開眼睛,不滿道:「出去,都出去。」


    姬魚一揮手,金色符咒飛上了他的腦門。隻見王兆陽渾身抽搐,嘴裏一陣嘰哩哇啦,嚇得黃由臉色慘白。


    「姬魚,好姬魚,千萬別把我家兆陽貼傻了,妹妹的下半輩子都靠你了。」


    姬魚拍拍手,指指前麵,「喂,說你呢,別跑,一個個排隊站好。哪個亂了隊形,我讓他魂飛魄散。快點往外出,你們這麽一堆在人家身體裏待著好意思?別擠別擠,那個長頭髮的,說你呢。」


    姬魚順手拿起一隻紅酒瓶,作勢要往前扔,大聲嗬斥:「就是你,再瞪眼老子盤你。」


    黃油在一邊,腿都嚇軟了,帶著哭腔小聲叨叨,「咋回事,他們可別把兆陽撐壞了。還有多少啊,一趟火車也該過去了。」


    姬魚在他額前畫了個符,黃由看到眼前景象,兩腿一軟摔在地上,頓時想哭。隻見屋裏滿滿當當,自己身邊都站滿了鬼。黑皮膚的,白皮膚的,男男女女都有。


    黃由這下可算明白了。難怪姬魚選這個時間,外麵陽光太好,鬼都被堵在屋裏了,不敢往外跑。萬一被太陽灼燒,那可是要鬼命的事。


    姬魚伸手一指,「那個挺帥的小夥子,就你,黃頭髮的大眼睛的,數數多少鬼都記下來,待會兒少一個你負責。差事辦得好,姐姐給獎勵。」


    外國年輕人瞪著眼睛,一臉茫然。


    姬魚站起身,「you,count,hou many,你滴明白?」


    小夥子這些聽懂了,連連點頭,「我滴,ok。」


    小夥子一邊數數,姬魚一邊問:「這麽些個鬼,附到一個人身上,要臉不?」


    眾鬼一臉茫然,顯然聽不懂。黃由英語還行,在一旁當翻譯,最後伸手在脖子上一比劃,「快說,隱瞞死啦死啦地。」


    屋裏上百隻鬼,吊燈上還掛著三隻,七嘴八舌,講了個大概。


    王兆陽喜歡搜集石頭,上回在美國度假勝地的海灘上,撿到一塊非常漂亮的黑色石頭,順手放在了兜裏。夜裏在酒店,王兆陽拿出石頭慢慢欣賞,越看越好看。在美國出差的半個月裏,王兆陽將石頭放在身上,形影不離。


    有一天晚上,王兆陽參加完朋友的聚會,開車往回走,路上與一輛車相撞。本以為是一場簡單的交通事故,沒想到另一輛車上下來兩個蒙麵人,用槍托打碎了玻璃,將冰冷的槍口指向了王兆陽的腦袋,「你的朋友希望你去死。」


    那一刻,正在王兆陽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可以幫你,但是我們需要你用身體作為交換。」


    生死關頭,王兆陽哪裏顧得上問交換什麽,連連答應。後來隻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他在海邊撿到石頭的地方,車停在一邊,完好無損,倒是另一輛車和蒙臉歹徒不知所蹤。


    「原來,是這些鬼救了兆陽。」黃由哆嗦的腿終於不哆嗦了,將這些話翻譯給姬魚。


    幾個鬼還在吧啦吧啦的說,「我們就是用他的身體吃喝玩樂,等享受夠了再還給他。」


    姬魚翹起二郎腿,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你們真善良…個屁!就這麽折騰下去,王兆陽頂多還能活一周,你們將他的魂魄吸進石頭裏,光榮成為你們中間的一員。然後,你們會繼續尋找下一個宿主。」


    黃由震驚的看了一眼姬魚,腿又開始軟,「真真…真的?」


    姬魚摸出一張投胎轉世符,啪的一聲拍在大腿上,「你們的魂魄在石頭裏,被拘了不知道多少年,投胎都沒有機會。這裏有一張轉世投胎符,我想知道真正的內情,並且知道如何解決你們與王兆陽的契約。」


    還沒等黃由翻譯完,隻見眾鬼瘋狂起來。他們在石頭裏有的被封印了幾百年,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投胎轉世的機會,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怎麽可能不瘋狂。


    姬魚掐了個決,隻見屋內金光大盛,所有的鬼都被金光纏繞,不能動彈半分。


    「機會隻有一次,哪個要是騙我,我現在就讓他魂飛魄散。」


    剛才被姬魚點出來數數的小夥子急急大喊:「偶來港啦。」


    姬魚和黃由齊齊看過去,怎麽還急出來粵語了,「你會講漢語?」


    小夥子道:「一丟丟啦,之前學過一丟丟廣東語。」


    「那你剛才還裝聽不懂?」姬魚斜眼看他。


    小夥子很委屈,「普通話偶不懂,英語聽懂一丟丟的啦。歐了,下麵偶開始港啦。」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改過自新,從新做人。」姬魚將狼牙棒往腳邊一杵,地板上瞬間破了個大洞,「講。」


    第13章 山寨版美人魚


    小夥子半粵語半英語,講了個明白。


    那個海邊,很早之前曾經出過海難。海裏的遊魂無處投胎,隻得將遊魂託身在石頭裏。幾百年過去,石頭裏的遊魂越來越多,他們在石頭裏的日子太孤獨,希望能夠附身在人身上享受世間生活。所以,他們一直在尋找宿主。


    那晚的刺殺是他們慣用的計倆,也就是幻覺。一切都是假的,就為了換取王兆陽心甘情願的契約交換。他們附著在人的靈識上,消耗人類的精氣,換取一時的放縱快樂。待宿主死後,靈魂也會鎖在石頭裏,然後他們繼續尋找下一個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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