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夜明珠泛著柔和的光芒,燭火躍動,一室寂靜與溫馨。


    司書帶著人將晚膳端了上來,目不斜視,隨後出去。


    言聽瀾攬著人坐在桌前,“阿黎還有力氣自己吃嗎?我喂你吧?”


    手臂酸軟無力,祝扶黎瞪了眼他,“這怪誰?”


    “怪我,阿黎別氣。”他舀了一勺湯遞到她唇邊。


    祝扶黎張唇喝下,他又接著遞上了第二勺。


    自閉完回來看到狗宿主已經把任務對象吃幹抹淨了後,更自閉了。


    算了隨便吧,尊神都沒說什麽,它就不要瞎操心了。


    被他攬著喂了一碗湯後,祝扶黎推開他的手,“你吃了沒?”


    “沒有,等你醒來一起吃。”


    “吃。”祝扶黎拿起筷子。


    “好。”他親了下她,隨後給她夾菜。


    祝扶黎安靜地吃著,吃飽了後便坐在一旁看他。


    他放下碗,習慣性地伸手去牽她。


    距封後大典還有三日,宮中迎回了太後。


    言聽瀾帶著祝扶黎出宮去迎接她,身後跟著個跟屁蟲言成風。


    言聽瀾牽著祝扶黎站在城門外,等太後的車駕到來。


    “阿黎,想出宮玩嗎?”


    “想。”


    “明日便帶你出來。”他捏了捏她的手。


    “嗯。”


    “父皇,母後,我也要出宮。”


    “隨你。”言聽瀾看了眼他。


    反正到時就讓張元祿帶著他去逛好了,又不打擾他們,出宮就出宮。


    言成風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假父皇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言聽瀾給身旁的人倒了杯花茶,“渴不渴?”


    祝扶黎捧在手裏,搖了搖頭。


    “父皇,我渴。”言成風出聲道。


    “自己倒,那麽大個人了。”


    言成風:……


    假父皇連裝都不裝一下。


    祝扶黎將手中的那杯茶放在他麵前,“喝吧。”


    “謝謝母後。”言成風揚起笑臉。


    祝扶黎看了眼後移開目光,“你和成風還挺像。”


    “哪裏像?”


    “同樣兩副麵孔。”名義上的父子倆有些不對付,但是都對她不假辭色,言成風更是對她笑得燦爛。


    言聽瀾抓著她的手玩,不予置評。


    接近午時,一輛素雅的馬車從城外緩緩駛過,旁邊跟著一隊禦林軍。


    言聽瀾牽著人上前,站在馬車旁邊喊了一聲“母後”。


    他捏了捏祝扶黎的手,祝扶黎出聲,“母後。”


    言成風也喊了一聲皇祖母。


    太後掀開簾子,看了言聽瀾一眼,在一瞬間什麽都懂了,閉了閉眼,“進宮吧。”


    言聽瀾提著言成風的後衣領,將他推進太後的馬車裏,“陪陪你皇祖母。”


    說完,他牽著祝扶黎進了另一輛馬車,”回宮。“


    言成風還沒反應過來就進了馬車裏,簾子落下。


    他有些拘謹地看著這個素未謀麵的皇祖母。


    太後看向他,向他招了招手,語氣溫和,“過來坐。”


    言成風坐到她旁邊,“皇祖母。”


    “叫什麽名字?”


    “成風。”


    “你便是老大吧?”


    “是的,皇祖母。”


    “覺得你父皇是個什麽樣的人?”


    “高瞻遠矚,雄才大略。”


    太後聽了怔了怔,或許,當時把瀾兒留在宮中才是正確的,無數事實表明,他才適合做帝王。


    “讀書了?還會用高瞻遠矚,雄才大略呢。”


    “前些日子父皇給孫兒找了先生。”


    “你父皇對你如何?”


    “挺好的。”雖然看他不順眼,但那是因為他也愛黏著母後。


    他還是會記著自己吃沒吃飯,抽查他的功課。


    這比上輩子沒有父皇的時候好多了。


    “那對其他弟弟妹妹呢?”


    “其他弟弟妹妹都被父皇送去了延華宮,有專門的宮人照顧。”


    “你呢?”


    “孫兒自己住朝陽宮,但時常在母後的鳳儀宮住。”


    “你父皇很喜歡你母後?”


    “喜歡,他一看到我在母後身邊他就對我黑臉,他說我黏人,但他比我還黏人。”


    “那為什麽弟弟妹妹都住延華宮,你住鳳儀宮呢?”


    “因為我沒有親生母親,我自己認母後當母親的,我死皮賴臉去蹭了好久的飯母後才同意認我當兒子的。”


    太後沉默了一會兒,問:“你父皇為什麽送弟弟妹妹去延華宮?”


    “因為二皇弟的母妃讓人將孫兒扔進了湖裏,若不是母後救了孫兒,孫兒就不在了,若不是父皇趕到,母後也不在了。”


    “父皇懲罰了二皇弟的母妃,二皇弟被父皇送去了鄭昭容那兒。”


    “三皇弟被他母妃讓宮人掐肉,是為了讓父皇去看三皇弟,父皇懲罰了他母妃後就讓人送去延華宮了。”


    “大皇妹的母妃對她不好,二皇妹的母妃利用她對父皇下藥,父皇大怒,懲罰了二皇妹的母妃後就讓人接所有弟弟妹妹去了延華宮。”


    太後聽了腦子都有些暈,這宮鬥可真精彩,不亞於當年先帝的後宮,“難為你這個四歲的孩子能說得那麽清楚了。”


    “孫兒記性好。”


    “你父皇隻去你母後那兒嗎?”


    “前段時間父皇被刺客刺傷,傷好後隻去母後那兒,之前他誰那兒都去。”


    不得不說,假父皇專情是真的。


    篡位的事以後再想吧。


    “日頭很高了,餓了嗎?”太後將麵前的糕點放到他麵前。


    “謝謝皇祖母。”


    太後看著他吃點心的模樣,在心裏歎了口氣。


    傻孩子估計都沒發現自己的父皇換了人吧。


    雖然她氣淵兒對瀾兒下手,甚至因此不理他好幾年,且連長孫出生都沒回來,但並不是不在乎他,她氣自己沒有教好淵兒。


    當瀾兒來信說淵兒沒了之時,她直接暈了。


    馬車進了宮,言聽瀾去扶太後下來,“母後小心些。”


    隨後,他依舊是提著言成風的後衣領將他提溜下來。


    “父皇,您就不能抱我一下嗎?非得提著我嗎?”


    “不能。”


    言成風撇撇嘴。


    太後看向祝扶黎,臉上微微帶了點笑意,“這便是扶黎吧?”


    “是,母後。”祝扶黎微微行了一禮。


    太後握上她的手,“好孩子,長得可真好看。”


    瀾兒難得有喜歡的女子,眼光倒是高。


    太後言語和藹,祝扶黎鬆了口氣,“太後謬讚。”


    “哀家坐了一路的馬車,也累了,先去睡一覺,你和瀾兒今夜再過來陪我用晚膳吧。”


    “是。”


    言聽瀾過來牽著她的手,看向太後道:“母後,我讓太醫先給您診個平安脈,您放寬心,我和阿黎過會兒來看您。”


    “兒媳告退。”


    “皇祖母,孫兒也和父皇母後先走了。”


    “去吧。”


    太後站在慈寧宮門口,看著言聽瀾擁著人遠去的背影,眼角落下一滴淚。


    擦了淚,她轉身,身子忽然佝僂了下來,仿若一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身旁的李嬤嬤扶著她的手,“主子,您不可再傷懷了。”


    “進去吧,睡一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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