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一笑起來,“明誼姐真是個能解人心結的人哪!跟之平一樣,是不是有異感呀?”


    明誼還是笑著,“我爹常說,醫者要先知人心所想,許多病,實際是心病呀。”


    玉澄連連擊掌,“我知道了!我不該說我們日後都成了什麽樣的人,我該說,十年後,看看我們是不是依從了我們心中的喜愛,幹了我們想幹的事情!”


    之平看向玉澄,眼裏煥發出柔和的神光,點頭說:“這就是先知後行,必能修煉自己的才智和堅持。但若能知行共進,知之篤實必成之處,既是行,行之明察秋毫之所,既是知……”


    幾個人同時大叫,“之平,不要這麽說話呀!”之平似乎笑著閉了嘴。


    常言喟嘆,“難怪爹讓你走,你四歲就問‘天地何所之’。在這裏,是不是覺得孤獨?”


    之平道:“不,爹是能與我深談的人,從小就是我的朋友。我如果給娘解釋了我的話,娘也明白。大哥,我如此幸運,生長在這家裏。但爹知道,如果我去了西蜀,會更快樂。”他含著深意地看著常言,常言轉移了目光。


    錢一笑了起來,“我爹也這麽說,可見他們兩個是好朋友。”


    常歡說:“之平,你從小就先知先覺,能不能告訴我們那是種什麽感覺?”


    之平回答道:“有時是畫麵,有時是話語,還有時,覺得世間萬物都與我們息息相通,俯仰皆是對我述說的無盡信息。”


    明誼想往地說:“我要是能那樣該多好啊,一看見病人,就知道是什麽病。”


    玉澄道:“如果人人都有異覺,那生活是不是就容易了?大家都知道後果,行事就會負責?”


    之平搖頭說道:“異覺不是人生必須的素質。人生真正的感悟,是去明白自己的心靈,知道我們對人與事的態度,無不是反映著我們的心。像娘常說的,我們喜愛的,是我們對自己品格的喜愛。我們厭惡的,也許就是我們最不願看到自己的一個方麵。所以,對事物的接受和對人的諒解,轉化為行事的積極和良善,才是我們將窮盡一生也許幾生的修行所在。”


    常歡說:“難怪你不生氣……”


    玉澄感慨道:“我真的明白了!之平,我該說,十年後,你回來,看看我們是不是每個人都找到了修煉自我、為善人間的途徑,那才是真正的成就,是不是?”


    之平點頭道:“是,其實,那也我們自己找到福緣的途徑。”


    常言點頭道:“娘總是說,人所做的,最後都會回到自己的身上。這世上,如果你要得到什麽東西,那就要付出相同的東西……”


    明誼笑著接著說:“所以,既然付出了好心,就會有好報。此處不報,他處也會。大哥,你真的別擔心你的爹娘了。他們養育了這麽多孩子,日後,隻有福報。”


    常歡嬉笑著說:“大哥為這個家操了這麽多年心,將來肯定也會有個好女子來與大哥恩愛的!”


    之平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福報,隻要好好珍惜,自會綿長永續。”


    錢一跳起來說:“之平,那我可等著了!咱們在一起,你給我提個醒之類的。我該去家裏幫我娘教訓我那些弟弟們,他們總想把我們家給翻個兒。”


    常言看看天色,說道:“爹也午休該起了,我去看看晚餐怎麽樣了。玉澄,還有常歡常語,你們跟著我,我送他們走後,你們可得接過手才行。”


    常歡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玉澄皺眉,“目無尊長!我是你們的舅舅,我是頭兒……”


    常語輕笑,“你還沒我大呢……”


    常言出聲嘆息,錢一興奮地問:“那讓錢二來吧?那小子是個真正的錢串子……”


    常言立刻說:“不!我還沒同意呢!”但他一停,突然大聲說:“我去送之平,錢二一定會趁機來篡權當管家!”大家大笑起來,可常言看著之平說:“之平,看來機緣就是這麽形成的。我一說要去送你,你是不是就知道了?所以才這麽反覆解釋給我聽?怕爹在我臨行前開口,不能說服我?”


    之平眨了下眼,“你是一定會聽爹的話的,我隻是怕你心裏不舒服。其實爹這樣,是為了你好。”


    常言嘆息,“我當然明白!爹幾曾幹過對我不好的事?我隻是捨不得。讓我離開謝府,難免傷心……”


    之平說道:“你此行,將開啟你人生一段新的旅程,何需傷心?”大家一片噓聲,常言哼聲道:“你們都想什麽呢?”


    錢一笑,“想著看你新的人生啊。”


    明誼笑著站起來說:“我爹快來給姑父把脈了,我去迎他。”


    之平說:“你們都去吧,我還要看一會兒書。”


    常言叮囑道:“別看得入神誤了晚餐,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之平點頭說:“謝謝大哥。”


    大家說笑著走了,書房裏安靜下來。之平看向窗外,秋日的天空,亮透高遠。好久,他才移目手中的書卷,臉色平靜如水。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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