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裏頭鬧鬼呢!不止一個人看見了……」趙慶一臉畏怯,雙手環抱,隻差沒撲進玉翠懷裏求安慰。


    「放屁!」安進從不信這些鬼啊神啊的,歷來的鬧鬼事件最後都被挖出是人幹的。


    「誰說鬧鬼?本大人上次去就好好的,裏麵空蕩蕩的啥都沒有!那附近也是有村民的,我還碰到一起躲雨的小姑娘呢!」安進不屑地反駁道。


    眾人聽他這麽說,皆是一愣,南平寺鬧鬼在平安城傳了一兩年了,基本上沒有百姓敢去那躲雨。村民們更是把自家小孩看得緊緊的,從小就教育他們不要往那附近跑,說那裏不幹淨。


    「大人,您遇到的小姑娘,什麽樣啊?」玉翠素來直爽潑辣,有股子男子氣概,現在也一臉刷白,把手緊緊攢在趙慶的胳膊上。


    「就是個挺可愛的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吧,紮著兩個小圓髻,瘦瘦的,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對了,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安進想起那小姑娘的模樣,微微笑了起來。


    當時他一腳跨進門檻,卻見裏頭已經蹲坐著一個小姑娘了。那小姑娘頭髮也被打濕了些許,正坐在地上拿手帕輕輕擦著。她見安進進來,抬頭看著他甜甜地笑了,還從兜裏掏了一塊手帕遞給他。


    安進見她一番好意,便感激地接了過來,小女孩復又低下頭擦臉去了。不一會兒,外頭便放晴了,安進再次謝過她,便跑著回了衙門。


    趙慶和玉翠聽完他的話,再次無聲地對視了一眼,神情凝重地盯著他。安進被他們的樣子弄懵了,怎麽回事,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怎麽了?別這麽看著我……」本大人雖是無神論者,可不代表我不害怕……


    「大人,那姑娘可有告訴您她的名字?」玉翠沉聲問道。


    「沒,她沒和我說話,就是…就是對著我笑來著。」那原本甜甜的笑,現在想來竟有些瘮得慌。


    「您可有看到她的腳?」趙慶也沉聲問道,他平日裏素來咋咋呼呼,這一沉聲,反倒把安進弄得萬分緊張。


    安進求救般的看向之前沒說話的白古和馮言,白古也一臉凝重,正全神貫注地聽著,馮言早就坐那抖了半天了。


    「沒…沒看到,她腳裙子遮著呢……」安進還心懷僥倖,「而且她坐地上了,看不見是正常的……」


    媽呀,我好害怕啊,可是我還得裝!


    「對了,她當時送了我一方帕子,我還留著呢!」安進想起他扔在書房櫃子裏的帕子,忙命趙慶去取了來,指不定上頭繡著名字呢。


    好好一個姑娘家,硬是被他們說成了女鬼,不帶這麽損人的!


    不一會兒,趙慶哭喪著臉,連滾帶爬地回來了。他用手指頭捏著帕子一角,朝桌上一扔,便一頭紮進了玉翠懷裏。


    「你…你們自己看吧……」嗚嗚嗚,翠啊,嚇死寶寶了。


    桌上幾人,麵麵相覷,大家都不肯動手。最後還是白古伸手過去,輕輕將飛作一團的帕子展開來。隻見那白色絲帕一角,用血紅的絲線細細繡著一個「昭」字。


    玉翠隻看了一眼,便嚇得尖叫一聲,接著便捂著嘴連呼「天吶」。安進仍舊一臉懵逼,他掃了一眼眾人,除了白古與自己一樣不明所以外,其他人都嚇得半死。


    「你們是要急死本大人嗎?有話快說!」安進憋不住了,這恐怖的氣氛快把他心髒病嚇出來了。


    「大…大人,您剛剛說的那…那個小女孩,叫向昭……」趙慶磕磕巴巴的,擠了半天才說到重點。


    「她…她三年前已經死了。」


    「!!!」扶住本大人,本大人有點暈。安進雙腿軟得不行,挨著地麵的腳像沒有了知覺似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癱軟在椅子裏。


    長這麽大,他第一次遇到用科學無法解釋的靈異事件,學了十幾年的「破除迷信、相信科學」,現在隻覺得三觀都餵了狗。


    他緩了半晌,喝了好幾杯茶,才把那絲因極度恐懼而帶來的顫抖壓下去。


    桌上幾人此刻都寡白著臉,互相瞄著,其實他們也是生平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心裏也是翻江倒海,比安進好不到哪去。


    「她…她怎麽死的?」安進雖害怕,但到底還是好奇。為何這女鬼不去投胎,偏要在這荒廢的寺廟裏嚇自己呢?


    其實那姑娘也並沒有嚇他,不過一旦知曉了她的身份,就再也不想回憶她的笑容了。她原本純真可愛的臉,現在想來竟是煞白的,那黑漆漆的眸子,也仿佛幽暗如泥沼。


    好奇害死貓,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大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小的怕您……」趙慶猶猶豫豫地,越發令安進急不可耐。


    「說吧,本大人從不信邪。」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本大人背得滾瓜爛熟。


    作者有話要說:  白古:掐指一算,情敵要來了


    ☆、三年前的記錄


    「大人,還是我來說吧。」玉翠嫌趙慶說話吞吞吐吐,便自己把話頭接了過來。


    「小昭是三年前上山採藥時出事的,聽說是遇到了野狼,被村民找到時她已經死了,身上許多口子,肚子都咬開了,五髒六腑都快被掏空了。」


    玉翠一口氣說完,便不再言語,她眼泛淚光,似乎想起那時的事,依然悲憫不已。


    當晚,安進久久無法入眠,捕頭趙慶的呼嚕聲從外間傳來,一陣一陣、忽大忽小,這平素裏令人安全感十足的背景音此刻也無法叫他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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