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也不知,不過小的猜,劉大人許是…許是累死的……」師爺結結巴巴地說道,然後雙手合十拜了拜。


    「……」


    「種田把自己累死了?」無法想像,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勤勞的人。


    「那倒不是,縣令每日審案無數,連續半月夜不能寐,最後就……」師爺說著說著有些傷感,然後又補充道,「不過,劉大人說了,他最幸福的時光就是種田的時候,種田令他精神,種田使他快樂。」


    「……」你開玩笑吧,能說出「種田使他快樂的人」,他得累到啥程度了?


    「審案無數?我怎麽沒看見案子,有案子我至於這麽無聊嘛……」安進顯然不信。


    師爺邪魅一笑,鏡片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令他接下來說出的話有了一股神秘力量的加持。


    「快了快了。」


    「……」安進感受到一股不祥之氣。


    算了,累死也比無聊死要好,他期待地搓了搓小手。讓狂風暴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安大人,咱們到了。」


    安進還沉浸在對這一個月無趣生活的回憶中,趙慶雄渾地嗓音把他硬生生拽了回來。


    「噢…到了?走,下去看看。」安進茫然地應道。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直麵屍體,還是自縊的,坦白講,他心裏還有點小小的害怕。


    下車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棟老舊的木製尖頂兩層小樓,房子不大,門前擱著幾捆稻草,房子周圍站著一大圈穿著粗布薄衫的男女老少。他們此刻正在熱烈地討論著,有幾個孩子還試圖從洞開的大門往裏麵偷瞄,身後的大人立馬把他們拉開了,怕孩子被嚇著。


    安進知道,這是他第一次辦案子,展現自己專業素養的時候到了。他從小受父親影響,酷愛看各種偵探小說、懸疑破案電影。這一回,他要一炮打響,讓這平安城的百姓看看,什麽叫福爾摩安。


    上一屆縣令之所以會累死,是因為他不會破案,導致歹人的僥倖心理越來越嚴重,案子才會越來越多。隻要有他安進在,他必定來一個破一個,來兩個破一雙,讓死者沉冤得雪,讓百姓安居樂業。


    「小春、小夏,你們兩個過來。聽著,破案最關鍵的是什麽,就是保護現場。從今天起,你們倆記住,一旦發生案件,第一時間封鎖現場,任何人不得移動屍體,不得在現場走動查看。一切都是線索,記住,一切都是。我不許你們碰任何東西,連現場的空氣都不許擾動。知道了嗎?」


    兩個十六七歲的侍衛一臉懵逼地聽完這段慷慨激昂的教訓,茫然地點了點頭。


    「還愣著幹嘛?去啊!」安進有些不耐煩,這些小侍衛還需要好好教啊。


    「去…去哪?」小春壯著膽子問道。


    「……」


    「把圍觀群眾全部撤走,把房子用繩子圍起來,任何人,除了衙門的人,不準進入。懂了嗎?」


    「是,是是!」兩個侍衛小跑著執行命令去了。


    安進平復了一下心情,有些緊張地朝那扇開著大門走去,門裏麵黑漆漆的,看起來有些可怕。


    「進去啊!你倆怎麽不走?」安進對跟在自己身後捕頭和師爺喊道。


    「當然是大人走前麵,我們跟在後麵。」趙慶恭敬地答道。


    「你們開路。」我不是害怕,我隻是有點緊張。


    安進跟著兩人走進了房間,迎麵看到地上放著一具成年男子屍體。死者穿著黑色粗布麻衣,被臉朝上平放在灑了一些稻草的地上,臉被蓋上了一方白色的帕子。


    捕頭趙慶介紹說,死者是這房子的主人,名叫趙大寶,年近四十歲,是個鰥夫,靠種田為生,唯一的兒子在一百多裏地的外縣給別人做長工,生活條件不算太差。死者應該是自縊身亡,被來借斧頭的鄰居從窗戶裏瞅到,趕緊破門而入,屍體也是他們解下來的。可惜已經晚了,解下來時,就已經死了。


    「誒,現在就判斷是自殺有些為時過早。」安進對捕頭趙慶的結論有些不滿,這樣草草審案怎麽行,以他多年的…嗯…看小說經驗來說,這很有可能是場謀殺。


    「仵作來了嗎?」安進問道。


    「來了,白仵作來了,您看,他就是。」趙慶朝門外一指,安進順著他的手朝外望去。


    隻見門外的平地上一個白衣男子徐徐向這邊走來,他身材修長,看著至少有一米八五,單瘦單瘦的,似乎很文弱。皮膚白皙,烏髮簡單束起,走起路來挺拔優雅。逆著光,安進看不清他的臉,但隻這一身白衣就已經夠讓他震驚了。


    他沒記錯吧?仵作是驗屍的吧?有穿成這樣的仵作嗎,他怎麽記得以前看的古裝電視劇裏,仵作都是年紀稍大,穿的邋裏邋遢的中年大叔呢。


    正思忖著,仵作已經走了進來,安進這才看清他的臉。他的臉,怎麽說呢,安進覺得有些不像仵作,倒像個養尊處優的少爺。


    他眉毛濃黑微挑,眼睛不大卻很深邃,高挺的鼻子下是線條堅毅的嘴,嘴唇輕輕抿著,嘴邊微微有絲皺紋。他眼睛輕輕掃過屋內眾人,把目光停在了安進身上,安進被他那冷淡不羈的目光一盯,竟然覺得有些發抖。這人,一看就不是個好欺負的主。


    「在下白古,見過縣令大人。」他站在一步之遙的空地上,雙手打恭,向安進行禮。聲音有些低沉,說話很簡潔,似乎不想多說一字。他的身體被一種淡淡的檀香氣味縈繞著,在這空氣凝重的小木屋裏聞起來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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