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他的母親是曾凝玉?陛下要臣妾一生無子嗎?”


    “你可以抱養別的女人的孩子,但你……”他道:“不能有孩子。”


    凝玉沉默了半晌,忽然冷笑:“陛下,您在害怕什麽,他還沒出事,您怎麽知道他是個皇子,就算是的話,夭折的孩童何其多,他未必能夠平安長大!”


    “朕不想節外生枝,一點風險也不許有!”淩軒冷笑。


    她懂了,眼前這個人是個滿腦子權欲,是個冷血至極的野獸,在他麵前,任何人都是他地位的威脅,甚至包括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她咯咯的笑:“可他已經在了,陛下難不成要……”


    他默然不語,拍了拍手,便有一個太監端著一碗湯藥進力來,他親自端了,放在她麵前:“喝了它,你還是皇後。”


    “如果不呢?”她針鋒相對。


    他則淡淡的說:“那麽朕寧可不要輔助的力量,也不許威脅朕的人出世。”


    “威脅您的人?”凝玉覺得好笑,恍然大悟的說:“您是說這個孩子長大會像您對您的父親一樣對待您,是嗎?”


    淩軒一怔,繼而怒道:“曾凝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難道你不想活了嗎?”


    她反倒不怕了,兩世麵對同一種情況,自己的丈夫都要自己做出選擇。上一次,她選擇了死,而這一次,她要完全相反。


    “這個孩子,如果是個小公主,你是在親手扼死自己的孩子!”


    他哈哈笑道:“如果是公主的話,她的命更不值一提了!”說完,端起藥碗,捏住她的雙頰,就要灌她湯藥。凝玉死死咬住牙關,瞪著他:“我已經見我有身孕的情況告訴了太後,如果她問起來,皇上要承認親手殺子嗎?”


    “朕會告訴她,是你不小心跌倒,失去了孩子……朕對天下人都會這麽交代。”


    凝玉冷笑:“是不是我沒得選了?這個孩子一定留不下?”


    “沒錯!”他按住凝玉,把藥汁灌進她的嘴巴裏。凝玉忽然推開他,引袖擦了下嘴角,道:“陛下不必如此失態,臣妾喝就是了……”


    “……”他想了想:“算你識時務。”


    “臣妾雖然早就做好了入宮做您的妻子,得不到寵愛和尊重的準備,卻沒想到狀況會惡劣到這樣的狀況。”凝玉慢慢的端起那碗湯藥,看著淩軒冷冷的說:“不過,既然作為一國的皇後,臣妾無法以應有的地位生下一個繼承人,那麽也沒什麽可惜的了。因為就女人的身份來說,我並不想生下你的孩子。”說完,眉頭都不眨一下,仰脖將那碗湯藥喝下了。


    啪嗒一聲,碗碎成了數片。


    淩軒死死的盯著她:“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作為一個女人,我並不想生下你的孩子。”凝玉緩緩坐下,道:“對陛下來說,這句話應該不難理解。”


    “曾凝玉,你——”忽然,他釋然了:“隨便你怎麽想吧,但你要知道,你的命永遠捏在朕的手裏,朕叫你哭,你便永遠不能笑。”


    凝玉反唇相譏:“難道以為臣妾和您在一起,這一生還會笑嗎?”


    他正要說話,就聽到殿外來報:“太後駕到——”


    淩軒有那麽一瞬間的慌亂,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對凝玉道:“來的這麽巧……她知道的話就知道吧,你可以如實告訴她。你們兩個軟弱的女人,最好抱頭痛哭。”說著,還朝凝玉陰笑了一聲。


    凝玉則冷冰冰的說:“可能讓殿下失望了,臣妾永遠不會是個軟弱的女人。眼淚那種東西,對您對這個冷冰冰墳墓一樣的皇宮沒有任何用處。”


    淩軒哼:“你知道就好。”而這時他看到太後走了進來,瞥了眼凝玉,舉步就向外走,正好碰到太後走進來,太後剛開口:“陛下……您……”淩軒就說:“朕有公事,先走了,母後和皇後慢聊。”然後走了。


    太後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淩軒的背影:“這是怎麽了?”又見那一地的狼藉,而這時碧珠才從僻靜的地方跑出來,直接跪到凝玉麵前:“娘娘,娘娘,皇上給你喝什麽了?給您喝什麽了?”


    太後驚訝的問:“凝玉,你這是,你這是……”俯身拾起地上碗的碎片,看著上麵殘留的藥汁,嚇的臉色蒼白:“他給你喝什麽了?”


    “皇上不希望這個孩子出世。”她坐在那裏,仿佛一尊冰雕成的塑像,話語中不帶任何溫度:“可能給臣妾喝的就是落子湯……”


    太後腦袋嗡的一聲炸響,若不是旁邊的宮女扶著,險些跌倒:“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皇上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時凝玉捂著肚子對碧珠痛苦的說:“……本宮不行了……好疼,你扶本宮去……”去字還沒說完,便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周圍的婢女們嚇的花容失色,嚷著娘娘,將凝玉扶起走向床榻。


    太後知道,恐怕是藥物起作用了,怕是要將這個孩子流下來,竟難過啜泣起來。


    她怎麽會養育出淩軒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兒子出來。


    “凝玉……凝玉……”太後坐在凝玉身邊:“你別拍,哀家一直陪著你……是淩軒對不起你……竟連自己的孩子都要下手。”


    “……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不該有這個孩子,他忌憚什麽,我本應該知道,避開的。”凝玉倒抽著冷氣,向外推太後:“母後,您開始離開吧,我這個樣子實在是,不想讓您看到……您在這裏,我隻會更難過,更緊張……”


    “可是你這樣,哀家,哀家怎麽能離開呢?”


    “我自己沒事,我自幼習武,身子骨還行,這點小事,不能把我怎麽樣……倒是您在這裏,被皇上知道的話,他怕是又要怪我了,說我裝可憐向您祈求憐憫,我不想那樣……”凝玉虛弱的說:“母後,您就答應我這樣一個請求吧……”


    太後這才抹了眼淚,依依不捨的道:“但那太醫和老嬤嬤總要叫幾個來伺候你呀……”


    “不要,這件事宮中的人還沒傳開,如果穿了太醫來,就人盡皆知了,皇後被皇帝逼迫……逼迫……落子……”說著,流下一串眼淚。太後聽了,直念:“緣何你的命這般苦,作孽啊,作孽啊……那你堅持住,哀家明日再來看你……”說著,回頭看了幾眼,才心一橫走了出去。


    待太後走了,凝玉讓碧珠拉下幔帳後,才猛地的坐起,對幾個親信的宮婢道:“明天一早就派人去告訴皇帝,說皇後的孩子沒有流掉,若是皇帝再派人來送藥,就證明這件事做不下去了,就找個人給紫夏一碗落子湯,然後把她毒啞,趕出宮去!”


    碧珠擔心的問:“可是,您喝了那碗藥,就算您的腹中沒有胎兒,那也,那也會損傷身體的啊。”


    凝玉咬著牙齒說:“應該慶幸,並沒有孩子,否則的話,這一次把胎兒落掉,一定會受到非常大的傷害。”


    “是,娘娘,您放心,熬過今夜,明天奴婢就去稟告皇上。”


    吩咐完這一切,凝玉重新躺回床上,時不時叫喊兩聲,裝作痛苦的樣子。開始還好,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下身竟然真的開始隱隱作痛,到了半夜,她幾次疼的坐起,嘔吐不止,好在到了天亮,興許是藥勁過去了,她舒坦多了。


    折騰了一夜,她疲憊的很,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


    淩軒批了一夜的奏疏,到天亮時才在書房軟榻上小憩了一會。他並未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至少在這件事上如此,如果曾凝玉生下的是個男孩。那麽這個孩子的地位之牢固,超乎想像。


    不僅是他,其他的權貴亦會害怕,當之無愧的皇長子,還有手握重兵的娘舅支持。


    哼,這樣的太子,對他的皇位本身就是威脅。這個孩子若是長大,等不及他這個做父皇的退位或者駕崩,而發動宮變,怎麽辦?自己的父親就是前車之鑑,他絕不許那種事發生在自己頭上。


    剛下了早朝,就有太監來報,說皇後娘娘昨夜腹痛不止,卻沒將孩子流下來。


    他一怔,馬上吩咐:“再給她送藥,讓她徹底的決絕他!”


    怎麽命這麽硬?難道一定要來到世上不可?還未出世就打算和自己作對嗎?他惱:“這一次再不成的話,你們就別再來見朕!”回到朝華殿後,他仍在想這件事,他昨天離開的時候,親自看她喝掉了藥汁,以為都解決了。


    他到底小看了她的出身和能耐,曾凝玉是武將之女,擅長騎射,她不是嬌弱的女子,所以正常的藥劑量不足以讓她流下孩子。


    他怎麽忽視了這一點,不過再加一次的藥量,孩子一定會流下來。


    “太後駕到——”


    太後一般情況下是不會來朝華殿的,淩軒眯起眼睛,他知道她來一定是為了昨天的事兒。他有些不耐煩的想,女人就是心軟,難道她不知道曾家的孩子帶來的危害嗎?


    “皇上……”太後走進來,眼神中帶著從未見過的決絕:“您不能這樣做。”


    淩軒一擺手:“母後,您不要說了,曾凝玉不能有孩子。”


    “哀家聽說她並沒有孩子流下來,難道您不覺得這是天意嗎?”


    他一怔,如果是天意的話,就更恐怖了:“不覺得,朕隻知道她在跟朕作對!”


    “皇上……”


    “不要再說了。”


    “凝玉到底是你的妻子,您如果哪怕對她有一點憐憫之心就不要再傷害她了。給她留一個在深宮之內的慰藉吧!那孩子或許是個公主,就算是個皇子,經過湯藥的荼毒,怕是生下來也是個有殘疾的孩子,那樣的孩子除了母親愛著他之外,誰又會對他有期待呢?”


    這話倒是戳中了他的心思,是啊,經過這一次,就算不死,十有七八也是個殘廢。


    而殘廢是不能做儲君的。


    見皇帝有所動心,太後道:“她已經很可憐了,任誰都知道她不受您的寵愛,但是她還想做一個母親,否則的話,在這深宮之內,不是太寂寞太無所留戀了嗎?皇帝既然想靠她穩住曾家,還需要她死心塌地的留在您身邊啊,有了孩子,她就會靜下心來,一門心思的在深宮過活,不做他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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