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密林之後,陰氣刺骨,眾人皆高度緊張,因為叢林深處可能有猛虎出現,如果逮住了一隻老虎,無疑會給今次的打獵的成績增加籌碼,以致最後贏得勝利。


    突然隻聽‘嗚嗷’一聲從旁邊的樹林中竄出一隻斑斕猛虎,馬匹受驚發出嘶鳴,頓時馬隊亂成了一團。凝玉駑馬技藝高超,也避免不了自己的棗紅馬受驚,狂奔出一陣路程,更別說其他人的了。


    一時間馬隊散了一半的人。等凝玉重新回到原地,隻見地上散落的都是羽箭,人都不見了。


    父親和小姨一定在附近。凝玉勒緊韁繩,仔細在密林中尋找。終於被她發現了姬寧一個人騎著馬在林中像隻無頭蒼蠅急的團團轉。凝玉記住她的所在後,立即調轉馬頭去找父親,尋了一會後,發現父親和幾個隨從也在焦急的尋找著什麽。


    不是剛才那隻老虎就是自己的小姨。


    凝玉悄悄拔出一支箭,瞄準父親的耳邊後,弓弦一鬆,射了出去。那支箭擦過曾瀚濤的臉頰,射中身後的大樹,登時引起了慌亂。


    “不好,有刺客!保護爵爺!”


    凝玉看準機會,又來一箭,仍就射偏,並且故意將自己的身影在密林中閃了下,讓他們發現。


    “抓刺客!”隨著身後的怒吼,凝玉趕緊騎馬跑開,引著他們到自己的目的地去。


    她穿著鎮國公府邸統一的隨從服侍,和其他人一模一樣,當然和艾姬寧的也一樣。


    艾姬寧在原地打轉了一會,突然就聽前麵傳來快馬奔馳的響聲,不禁大喜過往,一定是姐夫來找她了。她笨拙的緊了緊韁繩,向前方行去,卻在身體閃出一棵樹幹的瞬間,胸口迎麵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擊中,栽下了馬。


    她躺在地上,才發現自己的胸口插了一支箭,而血正從心窩汩汩流出。


    而馬蹄聲在她身邊停下,有一個人走到她麵前,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姐夫。


    曾瀚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姬寧?”怎麽會這樣,自己射的明明是刺客啊。


    009 逼問實情


    他明明追逐的是刺客,怎麽會變成他的小姨子艾姬寧呢?曾瀚濤怔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的隨從中有認識艾姬寧的,知道她是時常和爵爺暗自相會的女人,見了這個突然也一下子愣住了。很快曾瀚濤就反應過來撲向姬寧,聲嘶力竭的哭喊:“姬寧!姬寧!”


    這時他的隨從突然攔住他:“爵爺,不能碰啊,衣服上沾了血,一會王爺問起來,沒法交代!”


    一語驚醒夢中人,曾瀚濤後退了一步,看著奄奄一息,已經陷入昏迷的姬寧逐漸恢復了冷靜,他闖了大禍了,如果姬寧死在這裏,他不僅沒法對廣川王解釋為什麽會帶入獵場,更沒法對自己的妻子解釋,為什麽她的妹妹會死在森林中。


    另一個隨從此刻蹲下身,試了下姬寧的鼻息,對曾瀚濤道:“爵爺,人死了。”


    “死了?”曾瀚濤心髒驟停了一下,不過立刻沉靜了下來,事已至此,他必須保住這個秘密,姬寧死了,他必須保證自己的妻子豐寧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你們速速動手,把這個刺客埋了!今天發生在這裏的事情,誰要是泄露半個字,我就要他全家的命!”他凶神惡煞的低吼,他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十分猙獰。


    “是。”隨從們立即應聲,然後迅速的開始動手挖埋屍的坑洞。


    死的是誰已經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能夠活下來。


    —


    凝玉奔出深林後,回頭沒看到父親的隨從們追出來,便猜測出了他們不準備把艾姬寧的事情公布於眾了,不出意外這會應該在處理屍體。她不禁長舒一口氣:“剛才真險。”


    不過棋勝險招,隻有這樣才能徹底根除艾姬寧這個人。


    這時就見不遠處嶸王世子和筠玉所帶的人馬踏著滾滾的塵埃奔馳而來,凝玉趕緊迎上去,朝哥哥使了個眼色,暗示他目的已經達成。筠玉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裝模作樣的對凝玉道:“你怎麽還在這裏,你不是要回府嗎?”


    “……我……守門的將領不放行。”凝玉答。畢竟在狩獵期間,皇莊有衛隊守護,不許人員隨意進出。


    “你真是多事!”筠玉無奈的說:“那就先別走了,留在我身邊吧,一會別讓父親看到你就是了,否則少不了抽你鞭子!”


    嶸王世子聽到這個,立即道:“既然這樣的話,本世子可以先將牙牌借給你,你可以先拿了回府!”說完,對隨從招了招手,指著凝玉道:“把牙牌給他!”


    “是。”隨從取下牙牌雙手遞給凝玉:“小少爺可以憑藉此物任意出行皇家屬地。”


    “這……”凝玉為難,她真不明白,為什麽要嶸王世子剛才對她態度惡劣,現在又要這麽幫她。誰知她的猶豫,惹怒了世子,世子一甩馬鞭,怒道:“你要藐視本世子的好意嗎?”


    筠玉忙勸妹妹:“還不快謝世子的美意!”


    凝玉隻得接過牙牌,對世子拜了拜:“謝世子美意。”然後策馬持著牙牌奔向皇莊的入口。她憑藉牙牌順利的通過守衛的盤查,出了圍獵場,一路向鎮國公府趕去。


    獵場在郊外,就算她馬不停蹄的奔跑,到那家時也已然是傍晚時分了。她悄悄的從宅子門後溜進去府中,剛回到自己房間換了衣服,就聽門咣當一聲被推開,父親的小妾戚氏站在門口,插腰笑道:“呦,二小姐,您可回來了!老祖宗和夫人為了找您,差點把咱們侯爵府翻了個底朝天呢!”


    你是什麽東西,竟敢這般和我說話,凝玉不禁動了怒氣,但是嘴上冷笑道:“所以戚姨娘就幸災樂禍來看熱鬧了嗎?”


    “你!”


    這時隻見碧珠從外麵進來,雙頰紅腫,一見便知是挨了不少耳光。凝玉不僅迎上去,心疼的問:“誰打你了?”


    不等碧珠回答,戚氏陰陽怪氣的說道:“這可是個好丫頭,打的嘴角淌血,就是不吐露你的去處呢!你今晚上要是不回來,就得給她上大刑!”


    凝玉聽了這話,從心裏湧起一股暖意,至少碧珠這個丫頭靠得住。


    “小姐,剛才夫人派奴婢過來再看看您回沒回來,現在您回來了,隨奴婢去夫人在的上房吧。”碧珠低聲道,嘴巴內全是傷口,這會說話疼的很。


    凝玉瞧出了碧珠的傷勢,眼睛一轉有了主意,照著碧珠的胳膊作勢擰了一把,訓斥道:“你這蹄子,不該說的時候亂說,該你說了又不說,我去哪裏了,你能不知道?!你不跟我娘還有老祖宗說,是成心作踐我呢吧!等我回跟娘親解釋完,回來扒你的皮,你哪兒都不許去,給我去牆角跪著!”見碧珠不動,狠推了一下:“還愣著?!”


    碧珠雖然不明白小姐的意思,但也按照命令默默的去牆角跪好。


    凝玉瞥了眼戚姨娘,繼續罵碧珠:“還有,你這蹄子嘴巴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連個門都守不住,阿貓阿狗沒資格進我這閨房都給我放進來了,你當我是誰?”


    戚姨娘聽出是罵自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雖然心裏恨,但對方是嫡出的小姐,她不過是個妾,爵爺寵著是半個主子,不寵著便是個奴才,不敢直接和凝玉直接叫板,生生忍了。但不要緊,一會老太君審問凝玉這囂張的丫頭,有她熱鬧看的。


    “哎呦我的二小姐,您別跟她一般見識了,老祖宗怕是等急了,您快過去吧!”


    凝玉朝戚氏冷笑:“恐怕有人比老祖宗更著急吧。”然後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走在前麵出了門,向著老太君所在的東苑走去。


    凝玉一走進上房就見自己的祖母繃著一張灰白的臉,表情陰沉。自己的母親站在一旁,看到她先是微微放心舒了口氣,繼而也露出責怪的眼神了。


    老太君將手裏的拐杖使勁的往地上砸了砸,沒好氣的問:“凝玉,你是打哪回來啊?能不能告訴祖母啊?”


    這時站在老太君身後的止菱嘆了聲,然後柔聲勸凝玉:“妹妹,快些說了吧,瞧把祖母擔心的,你如實說了,向祖宗認了錯,老祖宗不會怪你的……”


    這句話厲害,看似是替她求情,其實是坐實了她的罪名,


    010 裝瘋賣傻


    凝玉微微抬頭和祖母嚴厲的眼神對望了一下,馬上裝作膽怯的低下了腦袋:“我……我……”


    太夫人便斷定凝玉是私自離家野遊去了,想起今個是自己兒子翰濤和孫子和廣川王狩獵的日子,便也猜出了七八分,不禁惱怒的訓斥道:“虧你還是侯爵府的千金大小姐,你看看你做的事情,眼瞧就要到了出閣的年紀,你不在閨房內做女紅刺繡,卻跑出去騎馬弄箭,你到底想不想嫁人了!”


    除了止菱外,還有凝玉的三個庶出弟妹,止源,止清和止媚,止媚比凝玉小一歲,這會站在自己生母蘇氏旁邊,抿嘴偷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訓斥嫡女,是最讓人難堪的事,艾氏替女兒難過,馬上勸道:“老祖宗,凝玉年紀還小,不懂事……”不等她說完,太夫人的怒火便轉移到她頭上,劈頭蓋臉的訓道:“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如果你真的身子沒修養好,就別忙了,讓伊雪幫你處理府內的事情罷。”


    太夫人口中的伊雪便是曾瀚濤的庶妾蘇氏,她是曾家一個旁支的庶女,曾瀚濤娶了嫡妻後,便納進來做妾,因為論起輩分該叫曾瀚濤表哥,為了顯示親近,不叫爵爺也不叫老爺,隻稱呼曾瀚濤表哥,來凸顯自己身份的特殊。


    蘇伊雪站在一旁聽了這話,將自己的女兒止媚往自己懷中攬了攬,故作推辭的說道:“老祖宗這話不能隨便說呀,姐姐掌管府中事物多年了,我哪行啊。”


    果然一聽這話,太夫人便立即反駁道:“你沒做,怎麽知道不行?”


    眼看自己的母親就要因為自己受牽連,凝玉心說,顧不了那麽多了,爹,對不起了。她清了清喉嚨:“老祖宗,我說就是了……不過隻能告訴您一個人。”


    “就擺在明麵上說!”太夫人低啞著聲音吼道:“你又沒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怕什麽。”


    “做了見不得事情的不是我,另有其人。”凝玉毫不畏懼的冷笑著掃了一圈屋內的人,仿佛她掌握的是他們的秘密一般,唬的那些人皆是一怔,接著開始擔心起凝玉的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深宅大院,誰都不怎麽幹淨,做的不利索,難免落下把柄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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