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沒有注意到的是,二樓的臥室處,李斯珩就站在窗邊,一言不發的看著她遠去。


    他表情平靜,矜貴溫潤的好似不食人間煙火般。


    身後,黑衣保鏢站立端正,沉聲道:“您讓我找人跟著邊小姐,我已經讓我的下屬跟著了,您放心,邊小姐的去向我會第一時間告訴您。”


    “我讓你安排的,沿途的住戶,安排好了嗎?”李斯珩淡淡道。


    “已經安排了,”保鏢頓了頓,道:“這邊方圓百裏都沒有人,邊小姐懷著身孕跑不遠,一定會在那邊留宿的。”


    李斯珩點頭,道:“好,你下去吧。”


    夜色正濃,雪花紛紛揚揚,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李斯珩站在窗邊,良久無聲的看著雪景,突然笑了笑。


    邊月那麽了解他,可是他又怎麽會不了解邊月。


    他太知道邊月現在對自己的不信任了,隻要自己稍微做出一點出格的舉動,邊月都一定會反擊。


    她選擇離開,完全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隻是,他內心多少還有一些微末的希望,希望邊月能夠相信自己,希望她能...為了自己而留下。


    而現在,這些希望,終究是全部落空了....


    下一刻,原本已經離開的下屬突然臉色驚慌的折返了回來,他緊張的看著李斯珩,聲音發沉:“李先生,您說的故人....已經到了。”


    李斯珩輕笑,一時間,萬千情緒湧上心頭。


    他笑容加深,從容的轉身,淡淡道:“那就去見見故人。”


    曠涼的大雪,漫天飄絮。


    李斯珩站在大理石雕刻的屋簷下,看著沈津辭從私人飛機上下來,一身的戾氣在看見自己的那瞬間,變成了殺意。


    李斯珩反倒是溫和的笑笑,他遙遙的看著沈津辭,微笑示意,足夠從容不迫,“好久不見,沈津辭。”


    莊婕凝跟在沈津辭的身後,看著麵前這一幕,臉色蒼白。


    李斯珩笑容依舊,雪落在沈津辭的肩上,他原本就冷清的氣質,越發的涼意彌散。


    “這麽大的風雪,你還特意日夜兼程來看我,真是叫我感動。”李斯珩微笑,聲音從容,“不如,我們先坐下,慢慢聊。”


    “李斯珩,邊月在哪。”


    “邊月?”李斯珩挑眉,他的目光落在莊婕凝身上,若有所思地笑著,道:“是莊婕凝和你說了什麽嗎?邊月怎麽可能在我這裏,你真是多慮了。”


    沈津辭麵色更冷,他早就料到了李斯珩不會輕易地將人交出來,此時此刻,怒意遠遠沒有擔憂深重。


    他害怕邊月是不是在李斯珩的手上出了事。


    “李斯珩,我對你的死活並不在意,你想要怎麽和我鬥,我都奉陪,但邊月是我的底線,你如果不肯將邊月交給我,我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麽。”


    “殺了我嗎?”李斯珩笑容加深,他抬頭,看著麵前的雪,表情蒼涼,“沈津辭,你覺得像我這樣死過一次的人,真的還在乎自己的生死嗎?或許,從前還是有在乎的,可是現在我孑然一身,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李斯珩!你別再說這種話了!”莊婕凝蒼白著臉,斷然開口製止,“邊月難道比你的命還要要緊嗎?”


    李斯珩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從雪色中收回,依舊是從容冷靜,他說:“站在外麵說話有什麽意思?遠道而來的都是客人,沈先生,和我進來吧。”


    沈津辭在聽見了李斯珩主動相邀的瞬間,就猜到了讓邊月不在這裏。


    天寒地凍,沈津辭一顆心被揪得很緊。


    他是真的害怕邊月有什麽事,也是真的擔心李斯珩一時偏激,對邊月做出什麽。


    所以,他隱忍著,聽從李斯珩的話,走進了大廳。


    所有的人都識趣退下,大廳裏隻剩下他們三人。


    莊婕凝瑟縮的坐在一旁,她衣著單薄,剛剛那般的雪景之下,她早就已經冷得說不出話了。


    李斯珩正在給兩人沏茶,他的姿態優雅,笑著道:“這個小島四麵環海,冬天尤其漫長,我把它買下來的時候,想著的就是冬日漫漫,可以求份安寧。”


    沈津辭垂眸,看著麵前的茶盞,裏麵倒映出自己的神色,滿是戾氣。


    “你把邊月藏在哪了?”沈津辭開口,聲線緊繃。


    “莊婕凝告訴你,邊月在我這?”李斯珩嗤笑,他在莊婕凝錯愕的目光中,緩緩道:“就不能是莊婕凝綁架了邊月,故意栽贓給我嗎?”


    “李斯珩!你說話是要負責任的!你憑什麽說我綁架了邊月!”莊婕凝臉色通紅,她氣不打一處來,“我為什麽要綁架邊月!我有這個能力,我當初還會被你耍的團團轉,連自己的孩子都被你算計進去!”


    “聽起來,莊小姐對我的怨念頗深。”李斯珩笑笑,看著沈津辭,溫聲道:“她對我意見這麽大,沈先生真的覺得她說出來的話可信嗎?”


    “你不肯承認?”


    “我無從承認。”李斯珩眉眼坦然:“因為邊月確實不在我這裏。”


    話落的瞬間,沈津辭將麵前的茶盞傾翻,茶水淌在桌上,一片狼藉。


    李斯珩的表情微怔,之後,歎了口氣,輕聲道:“這真是糟蹋。”


    “除了你李斯珩,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邊月帶出香江,你要是真的覺得邊月被莊婕凝綁架,你現在還能這麽心平氣和的同她說話嗎?”


    沈津辭聲色冷然,他垂眸,看著李斯珩手上的傷口,語調染上戾氣:“你手上的傷,是因為邊月吧?這種割傷,是瓷片所致,一定是你和邊月產生了口角,才弄傷了自己。”


    沈津辭洞若觀火,竟然連這種細枝末節,都能猜測的分毫不差。


    李斯珩輕笑,他坐下,背靠在沙發上,淡淡道:“那你就應該知道,如果我寧可兩敗俱傷,受傷流血都不肯放下邊月,你現在問我,我的答案隻能是,邊月不在我這裏。”


    沈津辭的情緒已經壓抑了一路,此時,他終究是怒極,驀然起身,黑洞的槍口對準李斯珩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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