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璋瞪大眼,“不是吧大佬,你不會要我走回去吧!我坐不了的士的,我有潔癖!我....”


    還沒說完,邁巴赫已經消失在了薄薄的雨霧中。


    謝璋站在原地,想破腦袋沒想通這位祖宗剛回國和自己發的哪門子脾氣。


    邊月去媽祖廟進香跪拜,拜了半天也不知道能求點什麽,索性獨自一人在海邊散了很久的步,直到天色暗沉才回家。


    港島多山,李家的老宅建在中西區山上,寸土寸金,俯瞰港島連綿的海岸線和燈光斑斑。


    邊月到家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去了。


    李斯珩站在落地窗前,正背對她。


    他今夜穿了件簡單的白色襯衣,和邊月16歲見到他時別無二致。


    隻是如今,他比少年時多了成熟嚴謹,衣袖用袖箍固定住,手腕的腕表光芒幽冷。燈光給他鍍了一層溫潤的光影,很淡薄的顏色。


    旁人若初見,會覺李斯珩是溫潤君子,隻有邊月,能從細枝末節中,看出他溫柔皮囊下的薄情理性。


    邊月眼眶莫名有點酸,她在一旁的沙發坐下。


    李斯珩依舊背對邊月,開口,溫潤嗓音難掩冷意,“你去見時安安了?”


    “是啊,這還是第一個鬧到我麵前的,怎麽?你很愛她嗎?才把她的膽子養的這麽肥?”邊月笑得冷漠,見李斯珩不說話,她看著他的背影。


    “李斯珩,我好心提醒你,我去見她是給你臉,李家丟不起這個人,我也不想在港城頭條看你的花邊新聞!”


    李斯珩並不怒,聲音平淡溫和,“時安安是風騁集團新線珠寶代言人,在珠寶發售的這段時間內,我不希望你和她有衝突。”


    邊月挑眉,眼中染上諷刺,“你李斯珩何時把區區幾個季度高奢珠寶的利潤放眼中?你要是真心疼這錢,我給你好了,隻要你把時安安叫過來,讓我罵幾句出出氣!”


    “夠了!”李斯珩似乎忍到極限,他冷聲打斷,轉身。


    他看向邊月,燈光寂寥下,再度開口,似淩遲的溫柔,更具冷酷威力:“我沒想過時安安會去找你,她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邊月怒極反笑:“你替她道歉?你們要演苦命鴛鴦,我才是那個棒打鴛鴦的人?”


    回應是死寂。


    而邊月笑著笑著,眼淚掉下來。


    “什麽時候開始的?”她顫抖著手,擦掉臉上的淚水,眼眶紅的徹底,輕聲問,“李斯珩,什麽時候開始,你不愛我了?”


    “現在追究這些,還有意義嗎?”李斯珩眼眸低斂,短暫沉默,他低聲說:“是,我變心了。邊月,所以我希望我們的婚約,也能夠到此為止。”


    他終於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邊月想她的臉色一定難看,就像在公海泡了好多天,無人認領的屍體。


    他們分明那麽熟悉,可邊月看著他,竟覺得他的麵容開始變得虛幻抽象。


    “你要同我解除婚約?好!可以!”邊月扯了扯唇角,顫聲:“但是,我要拿到屬於我的遺產!”


    邊月被收養時未成年,邊家的遺產被放在了李家和邊月共同署名的瑞士銀行賬戶,做著長期理財,單單每年的利息,都是天文數字。


    從前邊月和李斯珩有婚約,這錢放哪都可以。


    但現在,這個婚約要沒了。


    “李斯珩,我22歲了,不是3歲,邊家的錢,你碰都不要想碰!”


    李斯珩平靜的看著邊月,像在包容一個無知的孩子。


    他說:“你也知那筆錢沒你簽字,李家沒人有權限用,所以你放心,不會有人碰你的錢。”


    他徐徐解釋的樣子,比最老成的老師講題時還要有說服力。邊月真想去國中給他找個空位,讓他去教學生念書。


    李斯珩好像看不見她的氣憤,繼續說:“我會同你假結婚,等你的錢拿到手了,我們再對外宣布離婚。”


    邊月的手用力拍在沙發扶手上,發出響動。


    “我堂堂邊家大小姐,追我的富家公子從屯門排到維多利亞港,有的是人願意為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少你一個不少!”


    邊月眼圈紅得像鬼,說的卻足夠硬氣,一字一句:“李斯珩,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和你假結婚!”


    “邊月,”他喊她的名字,那麽理性地說:“我是把你當作最重要的人的,不管怎麽樣,我不想你恨我。”


    言盡於此,邊月隻覺滿心失望,她決然起身,快步往樓上走。


    不到一刻鍾,她拉著大大的行李箱下來。


    李斯珩還是坐著一動不動,垂眸目光落在她腳邊的行李箱上,好心道:“看著重,我讓人幫你拿。”


    挽留是沒有的。隻怕是期待已久,日日向上帝許願自己滾出去,好給他那些鶯鶯燕燕挪窩。


    “謝謝李先生,不必!”


    邊月嘴唇發白,手捏緊了行李箱杆子,“你放心,隻要我拿回我的遺產,我就宣布同你解除婚約,我們好聚好散!”


    李斯珩點頭,薄情的話說的溫柔,“那我就不送你了。”


    果然如此。


    邊月心寂焚成灰,她冷笑,眼中的酸澀再度翻湧,但她脊梁挺得筆直,大步往外走。


    她沒察覺李斯珩在看她。


    大開的門有風灌進來,帶著夜色的涼氣,吹亂了邊月的頭發。


    她義無反顧,不狼狽,反而似壯烈。


    李斯珩眸光專注,直到邊月走遠,他才收回目光,淡聲平靜,吩咐一旁的管家把門關上。


    管家還在往外眺望,抬頭便看見雨水洶湧。


    “少爺...”管家不忍,猶豫道:“這麽大的雨,小姐淋濕要生病的。”


    李斯珩眉心有輕微的皺褶,他垂眸似沉思,姿態不見觸動,眉目舒展,輕輕說:“她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真受了委屈,自己知道回來。”


    管家聽著,都覺實在涼薄過了頭。


    但李斯珩確實了解邊月,邊月就不是那種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


    溫皎小姐開著她的跑車,帶著邊月在雨中兜風,“你發癡啦!下雨天一個人拉行李出來!你和李斯珩硬碰硬還能討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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