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此時已經安排了兩名太醫過來給林雅菡及李貞瀾進行診治。兩名太醫望聞問切一番之後便到偏廳裏準備方子。


    能夠在太醫院裏當太醫的不一定是醫術最好的,但一定是腦袋最靈活的,否則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別看太醫們不管在世家還是杏壇都是倍受尊敬,但是他們深知自己稍微有點不謹慎可能就小命難保。


    “吳太醫,你怎麽看?”年紀較大的太醫看著另一個太醫道。


    太醫院的太醫雖然私底下也有競爭,但是在問診的時候還是抱團的,否則真的出了大簍子可就不是死一個兩個太醫能解決的。因此兩人在來芙蓉池之前就已經商量妥當了,並且太醫院院正還特意說明了在他們之前另有祝由科的太醫前來芙蓉池問診了。


    “侯前輩,依晚輩拙見,兩位貴人乃是心神難安之症,不若先開上三劑寧神湯?”姓吳的太醫斟酌著說出了自己的診斷意見。


    而侯太醫微微點頭,然後道:“那就請吳太醫寫個方子瞧瞧?”


    寧神湯並不算多複雜的湯劑,算是大部分醫生的入門必學。不過中醫講究“一人一方”,因此實際的方子還是會有所調整。


    那吳太醫也沒有含糊,揮筆就寫下了方子。


    侯太醫拿起方子瞧了幾眼,然後笑著劃掉幾味藥材並給另外幾味藥材減輕了劑量。


    吳太醫有些不解,問道:“前輩,若是這般的話,那怕是三劑還不夠啊。”


    “就是要不夠。”侯太醫正色道,“既然那王家的姑娘得了失心瘋,那兩位貴人豈能這般輕易康複?”


    侯太醫這般點撥之後,吳太醫立刻明白了意思。如今肇事者已經被確定為“失心瘋”那般嚴重的疾病,那受害者又豈能幾日後就康複?若是這般容易就治好的話,那王詩蔚的“失心瘋”就說不過去了,因此皇帝或其他有心人肯定會給太醫院使絆子。要知道混太醫院的首要原則就是“不要招惹麻煩”。


    “多謝前輩指點。”吳太醫謝道。


    吳太醫將剛剛寫的方子揉成了一團丟掉,然後又另外寫了起來。


    新方子給侯太醫過目後,侯太醫笑道:“如此才是最好。”


    吳太醫與侯太醫從偏廳出來之後,吳太醫將方子遞給林雅菡和李貞瀾。


    “還請郡君和縣君知道,這方子需一日吃上三劑,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飯後服用即可。連續吃上十日,便無事了。”吳太醫說道,“若是兩位貴人有頭痛或其他問題的話,可隨時來太醫院找我等即可。”


    林雅菡有係統獎勵的中醫精通,所以這寧神湯的方子一看便曉得是所謂的“太平方子”。何謂“太平方子”?這是太醫院給貴人們常開的一種藥方。這種藥方的確是藥方,但實際的治療效果就一言難盡了,不過也絕對吃不死人。


    看到兩位太醫給自己開太平方子,林雅菡便曉得太醫院這在和稀泥。不過林雅菡也沒有指望太醫院會幫自己。如果真的幫自己的話,林雅菡還有點害怕。畢竟皇帝最怕的就是禦膳房和太醫院的人和外臣勾搭。


    至於李貞瀾那邊,林雅菡覺得以她的聰慧和經驗也應該能看出這種藥方的實際效果。何況李貞瀾家裏肯定也有府醫,這藥方在煎藥之前肯定還要給府醫過目一次,等到那時也會給她說明的。


    林雅菡這邊剛剛送走兩位太醫,李孺人便趕了過來。


    “臣婦參見靜安郡君、靜惠縣君。”李孺人走了進來便跪下道。


    “你是?”林雅菡是在場爵位最高的,於是她開口問道。


    李孺人解釋了自己的身份後,然後道:“臣婦萬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件事,還望郡君、縣君寬宥一二。”


    “貞瀾妹妹如何看?”林雅菡詢問道。


    李貞瀾笑著回答道:“一切以姐姐的意思為準。”


    林雅菡想了下便也明白李貞瀾的意思,這便是給自己立威的機會,否則王詩蔚口中的“軍戶之女”的名號怕是要傳遍京城。


    “既然你家姑娘有‘失心瘋’,為何不拘在家裏?若是今日我等不是運氣好,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林雅菡責問道。


    “臣婦見其似乎好了許多,便不忍拘在家裏。”李孺人辯解道。


    王家給王詩蔚扣上“失心瘋”的帽子後的確符合大家“大事化小”的想法,但卻讓林雅菡和李貞瀾陷入被動。畢竟兩人並未受傷,難不成真的和一個“瘋子”去斤斤計較。而那李孺人似乎也是利用了這點,故意不願讓林雅菡抓住自家錯處。


    林雅菡和李貞瀾的眉頭同時都皺了起來,因為她們能感覺到王家對兩人的輕視。仿佛對於王家來說,隻要摘掉了“大不敬”的帽子,其他事情對於他們王家來說就不算什麽事了。


    哪怕是得罪皇女也無所謂,何況皇女與皇女也是不同的。擺在王家眼前的兩個皇女,一個不過是皇帝認下的“養女”,另一個更隻是與皇帝未出五服的堂侄女罷了。


    “你見其好了就可以了?敢問李孺人師承何人?”林雅菡譏諷道。


    大聖朝的醫師地位還是比較高的,但同時大聖朝對於醫師的資格管理也相對是比較嚴謹的。雖然大聖朝沒有後世的“執業醫師認證製度”,但是你要在正規的藥堂坐診那是得有師承的。


    不管你是拜了朝廷認可的名醫,還是在朝廷開辦的醫學院裏畢業都可以。若是沒有這套傳承,那你哪怕醫術再高也不能自稱“醫生”更沒有診斷他人的權力。


    “是啊。”李貞瀾立刻聽出了林雅菡的話外之意,“李孺人覺得你家姑娘病愈就可以放她出門,日後你家出了什麽事情豈不是你張口便能讓衙門退避三舍?”


    “李孺人,既然你說王詩蔚姑娘病愈了,那不如將她曆年的藥方子和診斷書拿出來給我們瞧瞧?”包婉此時補上了致命一刀。


    要知道王家和靜貞公主及孫皇後那邊得出的“結論”不過是一時搪塞眾人的說法,相關證據還沒有補全。此時如果林雅菡和李貞瀾非要較真的話,那這套說法就完全站不住腳了。


    更為重要的是,這樣還會將靜貞公主和孫皇後扯下水。當然,這兩位自然可以用“被蒙蔽”的說法脫身,可事後她們肯定會對王家進行報複。


    林雅菡看了下包婉,暗道這真的不愧是神京府知府的孫女,一個問題就將王家逼到了死角。


    連林雅菡都能想到的結果,李孺人哪裏不知道。她現在也在心底暗道自己何苦招惹這幾個小姑奶奶,可她也不想想自己事前為什麽非要去得罪林雅菡她們?還不是覺得林雅菡她們年紀輕且沒有什麽背景靠山,於是心底那股清流世家的優越感又冒了出來。


    “是臣婦妄言了!”李孺人倒是能屈能伸,立刻跪下請罪道,“還望兩位貴女切莫動氣。”


    林雅菡和李貞瀾互相看了一眼,她倆也曉得這件事追究下去也對兩人不利。誰不曉得孫皇後和靜貞公主兩人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她們犯不著將自己也折了進去。


    “我們也懶得和你計較,你們王家看著辦吧!”林雅菡冷冷地說道,“你退下吧!”


    李孺人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林雅菡的語氣依舊不好,但是話外的意思就是不想再計較下去,隻不過王家的賠償肯定少不了。


    李孺人行完禮就退下了。


    “哼!這王家好沒道理。”年紀最小的向語桐待李孺人走遠後便不滿地說道,“她哪是過來道歉的?分明是過來威脅我們的!”


    “她畢竟是王家的宗婦,這點子驕傲還是有的。”李貞瀾有些無奈地說道,“他們王家在朝廷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家。”


    林雅菡點點頭,認同李貞瀾的說法。這王家在大聖朝的地位可是非常超然,尤其是前期他們的地位簡直堪比地球位麵晉朝的王家。地球的晉朝時,可是流傳著“王與司馬共天下”的說法。


    隻不過大聖朝的李氏皇族比晉朝的司馬皇族要有能力也有魄力許多,所以王家在大聖朝的地位才被慢慢削弱。隻是王家也非常聰明,不再在朝堂上與李氏皇族糾纏,反而潛心辦學成為大聖朝的“一代文宗”。


    能夠在這裏說話的哪個不是大家閨秀,自然對朝廷形勢是有一些了解的,於是都不說話了。


    “罷了,橫豎我們也沒有受傷。”林雅菡笑著說道,“若是王家送來的賠禮不合意的話,我們再鬧上一鬧就是了。”


    李貞瀾想了想,也笑著點頭。


    兩人被王詩蔚放冷箭的事情不好再計較,但是王家的賠禮若是輕了那就別怪她們“斤斤計較”了。不過林雅菡和李貞瀾也清楚,王家肯定不會在這件事上落人話柄。不過也無所謂,他們想要做周全,那自己拿到的賠禮也就越豐厚。


    “不若過幾日我下帖子請你們來我家的園子逛逛?”此時李貞瀾說道,“雖然我家的園子和芙蓉池沒得比,但也在京城小有名氣。”


    “那敢情好。”向語桐是個貪玩的性子,她跟林雅菡解釋道,“林姐姐,李姐姐家的天香苑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牡丹園子。她家有好幾株牡丹是禦花園都沒有的。”


    李氏皇族獨尊牡丹這件事讓大聖朝上上下下對牡丹花非常追崇,故而牡丹名種更是千金難求。但凡是京城的貴族世家,誰家花園裏沒有那麽幾株名貴牡丹?


    但是李貞瀾的父親李倇是個愛玩會玩的主兒,對蒔花荏草也頗有心得且獨愛牡丹,因此培養了不少稀罕的牡丹名種。若是有野心的人,自然要進貢皇帝,可偏偏李倇就無所謂,弄得皇帝李攸也是無可奈何。


    “那我可要好好地看一看了。”林雅菡笑著說道。


    林雅菡這副身體的便宜母親是個愛伺弄花草的人,所以原身對園藝也是有所了解的。雖然係統沒有獎勵相關技能,但是這算是繼承而來的天賦,所以林雅菡也對花花草草頗有興趣。否則林雅菡也不會搬到京城之後依舊保持對內院使用鮮花或樹木命名的習慣。


    “我家的園子還在修整,估計最快也要明年才能請諸位姐妹過來賞花了。”林雅菡又說道。


    “不妨事,大家都在京裏住著,日後走動的日子長著呢。”向語桐無憂無慮地說道。


    但是向語桐的話卻讓包婉麵露憂色,想來是為了自己的婚事擔憂。林雅菡不會沒有邊際感地去詢問這件事,畢竟兩人還是初次見麵,論交情還沒到這個地步。


    大家在院子裏說了一會話,然後就各自道別了。


    林雅菡回到馬車上,將今天的事情同青黛、白蘇說了。兩個丫頭自然是被嚇得不輕。


    “姑娘,這王家姑娘怕是衝著你來的啊!”白蘇說道。


    “就是不曉得這是她還是別人的主意。”青黛擔憂地補充道。


    “不妨事,事到如今最擔心反倒不是我們。”林雅菡安撫道。


    李孺人帶著王詩蔚回到王家後,將事情的處理經過同自己的公公、丈夫及兩位小叔子說了一遍。


    “辛苦你了。”王家家主說道,“老大,讓人帶你媳婦下去休息。”


    王老大點點頭,然後有位嬤嬤過來將李孺人攙扶著從偏門帶了下去。


    “說說看吧,那個丫頭如何處理?”王家家主淡淡地說道。


    王老大不敢回答,這畢竟是自己二弟的嫡女,自己說什麽都會尷尬。


    王老二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咬著牙說道:“兒子會將她圈在後院,對外就說得了急症。過上一段日子,兒子會讓她暴斃的。”


    王家家主點點頭,“那靜安郡君和靜惠縣君那邊呢?”


    “不管賠償多少,我們二房會承擔一半。”王老二答道。


    “就一半。”王家家主看了一眼要說話王老三,立刻拍板道,“別以為你們誰能置身事外,若是賠償的東西不能讓兩位貴人滿意,王家的下場怕是不會比前些年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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