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日,林雅菡打著自己的縣主儀仗並帶著林家的車隊回到了安西府內的林府。


    紫萱在府裏早就得到了消息。雖然她對林氏宗族的做法感到不滿,但既然自家姑娘選擇了接受,她也隻好開始安排這些人的住處。


    對於自家姑娘不待見的,林雅萱、林雅芳和林雅蘭等三人及她們的隨身丫鬟都被安排到了菡萏院。


    菡萏院院子不大,而且臨水,並不算是林家待客的上等院子。往常這菡萏院通常隻是在林家有宴席的時候臨時招待下喝醉酒的賓客,通常不會留宿。上次霍氏祖孫被安排在這裏小住,其實也代表了林雅菡的一種態度。


    與林氏送來的三個姑娘不同,楊氏和林雅茵則被迎到了玉茗院。和傲霜院一樣,玉茗院是留給林家未出閣的姑娘所居住的。隻不過傲霜院是留給嫡長女,所以規製比預留給嫡次女居住的玉茗院要稍微高一點。


    楊氏和林雅茵剛進這個院子就察覺到了不同,因為這樣的院子通常是不用來待客的。


    “母親,這院子隻怕是縣男府用來自住的吧?”林雅茵攙扶著楊氏,然後在楊氏耳邊低聲說道。


    楊氏點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自己的女兒經過自己這段時間的教導,眼界已經有了,而且處事也變得慎重起來了。


    “看樣子,這院子不是用來自住就是用來安排至親好友的。”楊氏拍了拍林雅茵的手,“算起來,你和縣主殿下也是未出五服的堂姊妹。既然縣主殿下如此安排咱們,咱們也不用覺得什麽不妥。”


    林雅菡這邊也回到了傲霜院,丫鬟和婆子正在歸置行李,而紫萱則在和林雅菡說著府裏這幾天的事情。


    “姑娘也太好心了。”說完府裏的事情後,紫萱有些不滿地說道。“就算要從咱們府裏選陪嫁,那也得是父母幾代人身契都捏在咱們手裏的清白家生子才可以。”


    紫萱的這個標準其實也是大戶人家選陪嫁的基本標準。不僅陪嫁人的身契要在手上,連她的父母、祖父母、兄弟姊妹的身契都要在手裏才行。


    倒不是刻薄,而是但凡留下一點點漏洞那就是後患無窮。曾經有流行過選孤女當陪嫁,後來才發現這樣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人家沒有家人,所以你一點拿捏人家的地方都沒有了。


    “嬤嬤,誰說她們是陪嫁來著?”林雅菡笑著說道,“不過族裏憐憫我孤身在家有點寂寞,所以安排幾個姊妹過來陪我玩耍。我現在是縣主,陛下金口玉言說要給我賜婚,這陪嫁哪裏需要我操心?”


    林雅菡說完後,紫萱也露出了笑容。雖然林雅菡的縣主是恩封的,但也是名義上的“皇室女”身份。皇室女出嫁那都是陪嫁太監、宮女貼身伺候的。


    當然,如果林雅菡想留下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那就可以想辦法說服皇後將這些丫鬟轉為宮女子。當然,這樣會有所不便,因為宮女子的身契都歸內官監所有,林雅菡這邊就沒法約束了。


    不過這隻是出嫁的時候,出嫁之後林雅菡當然還是看采購自己的丫鬟什麽的。而且除此之外,林雅菡還能將這些丫鬟、婆子放到自己的鋪子、田莊內,算是附帶的財產也是沒有問題的。


    “那如此的話,這些人該如何對待呢?”紫萱問道。


    “就按上門做客的堂小姐、表小姐對待便是了。”林雅菡說道,“不過該教的禮儀也是要教的。若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懲戒也是有的。”


    紫萱點點頭,然後就下去吩咐府裏的管事嬤嬤及丫鬟們了。


    而此時的菡萏院還是有些混亂,剛剛被林雅菡吩咐過來管事的劉嬤嬤帶著兩個教引姑姑並幾個粗壯婆子、灑掃丫鬟趕了過來。


    看到菡萏院這般不成樣子的情形,劉嬤嬤皺眉道:“幾位堂小姐,這裏可是縣男府和縣主府,若是失了體麵,莫怪老奴不給幾位麵子!”


    林雅蘭其實一直都默默地站在一邊,院子裏的混亂是由林雅萱和林雅芳所引起的。至於理由也很簡單,就是兩人為了誰住上房而爭吵。


    菡萏院是三合院格局,坐北朝南的正房是三間房,東西兩個廂房則是二間房。正房不僅麵積大,而且因為修在台階上,所以自然是高出東西廂房一頭。林雅萱和林雅芳都是被自家選來當陪嫁的,因此也曉得此時高一頭,那以後就永遠高一頭。故而兩人為了入住這個正房而爭吵不休。


    劉嬤嬤瞥了林雅蘭一眼,然後對著林雅萱和林雅芳說道:“大家都是同族的堂姐妹,何必弄得跟仇人一般?你們三人誰的年紀更大?”


    三人互相報了出生年月後,結果林雅蘭年紀最大,林雅芳次之,而林雅萱則是最小。


    “長幼有序。”劉嬤嬤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蘭姑娘住正房吧。芳姑娘住東廂房,萱姑娘就住西廂房吧。三位姑娘的隨身丫鬟就隨你們住在抱廈裏便是,府裏安排過來的婆子和丫鬟都有住處,平日裏在耳房裏休息便是了。”


    林雅蘭一愣,她沒有料到居然是自己占了便宜。


    “謝謝嬤嬤了。”林雅蘭雖然不爭,但不代表她會將到手的利益讓出去。


    劉嬤嬤點點頭,繼續說道:“日後菡萏院的事情由管事,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打發丫頭來找我,我平日裏不在菡萏院就在菡萏院後的小院裏。這位是趙姑姑,而這位是錢姑姑。如果我一時不在,找她二人也是可以的。“


    劉嬤嬤將身邊的兩個教引姑姑介紹完之後,就吩咐粗使婆子和灑掃丫頭幫忙收拾起院子來。


    沒半盞茶的功夫,菡萏院終於收拾好了。


    劉嬤嬤又當著三人的麵將林府的大致規矩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林府最忌諱私相授受。若是姑娘們有什麽需要打發人到外麵去,還請務必告知老奴。林府不會阻攔姑娘們與家裏的聯係,可如果想夾帶東西的話,那就別怪老奴到時候心狠了。”


    說完規矩後,劉嬤嬤便帶著兩個姑姑走了,而粗使婆子和灑掃丫頭則是分別去兩間耳房裏歸置。這些婆子和丫頭都是家生子,所以她們在附近是有住處的。


    雖然每月隻能外出一次,但如果不在院子裏值班也是可以去林府兩側的下人房裏住著。所以耳房這更像是給她們工作是臨時休息的地方,並不算是她們的住處。


    林雅蘭住的正房是三間,依靠多寶架隔開。正中間是會客的地方,東間是書房,西間則是睡房。


    “姑娘,這房子可真大啊!”小蓮有些感慨地說道。


    林雅蘭點點頭,哪怕是睡房都麵積都比她家裏的正房還大。而且房間的高度在這個時代也是有規矩的,所以林府的房子高度比起林雅蘭家裏可是高了不少。房間高了,林雅蘭也覺得心情開闊了許多。


    “姐姐這房子可真大啊!”就在林雅蘭還在查看房間的時候,林雅萱已經帶著她的丫鬟走了進來。


    林雅萱眼中的嫉妒已經完全掩飾不住,她心底恨不得將林雅蘭從這裏趕出來。


    和正房比起來,她那西廂房就小了太多。雖然西廂房也是兩間,但卻沒有抱廈,而且實際麵積也就是相當於正房一間半的模樣。因此西廂房裏就隻有一個小小的會客室,然後臥室裏也放不下太大的床。尤其讓林雅萱覺得不舒服的是,身為才女的自己居然連個書房都沒有。


    林雅萱看到正房的書房裏掛著不少字畫,笑著說道:“不知道姐姐喜歡誰的字畫?”


    林雅蘭淡淡地回答道:“姐姐不擅字畫,所以並不知曉好壞。”


    林雅蘭倒不是故意藏拙,而是她的生母也不過是個丫鬟出身,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而她的嫡母又素來不喜林雅蘭,沒將林雅蘭給弄死就已經大發慈悲,自然更不會讓人來教林雅蘭。


    隻是林雅蘭的父親覺得自家女兒若是大字不識一個也難看,所以才讓教導嫡女的女先生順帶給林雅蘭等幾個庶女開蒙,好歹知道自己的名字該如何寫。


    “那這些字畫還真是明珠暗投了。”林雅萱暗戳戳地說道。


    林雅蘭則是平靜地說道:“妹妹房間裏想來也有字畫。若是妹妹喜歡這些,不妨跟劉嬤嬤說,姐姐自然是無不可的。”


    林雅萱被林雅蘭的話噎住了。她的原意是諷刺林雅蘭不通風雅,結果林雅蘭反過來讓林雅萱將這些字畫拿走。林雅萱哪裏敢這麽做?人家林府如何布置都是有規矩的,哪裏會隨著自己的性子而改變。


    跟在林雅菡後麵歸家的王清芸正在林繼孝的書房裏撒潑,罵道:“瞧瞧你做的好事!這下全部讓別人家占了便宜去。”


    王清芸雖然不願意林雅芷嫁的太好,可現在明明是歸自己的東西卻被別人家搶了去之後,王清芸又覺得不舒服。


    “你現在跟我嚎有什麽用?”林繼孝沒好氣地說道,“論起來,你可是人家的親二嬸。結果你連人家院門都進不去了!”


    西府的麵積本來就不大,再加上林繼孝又喜好美色,故而他身邊開了臉的侍妾就有好幾個。既然開了臉,不說單獨安排一個院子,那單獨的一間房總該有吧?再算上那些沒開臉的通房,西府後院都快塞滿了。何況林繼孝還有兩兒兩女,少不得每個人都得有個院子。


    原本王清芸是不想給林雅芷單獨院子的,但是她又不想委屈自己的女兒。因為總不能讓快出閣的閨女還跟父親的妾室們住在一起吧?可若不單獨安排院子,那就隻能和王清芸的親生女兒林雅蘅住一起。王清芸盤算了好一會,終於在林雅蘅的院子後麵圈了個小院子給林雅芷。


    再算上距離不遠的林棟和林梁的院子,西府已經塞得滿滿的。現在林棟、林梁其實都已經到要結婚的年齡,而一直沒有給他倆相看人家的原因就是西府住不下了。


    若是按照林繼孝的計劃,等他繼承了丹陰縣男爵位後,整個林府就是他的了。到時候將西府這邊一拆,又能將林府再擴出一路來。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了,那別說兒子結婚了,孫子結婚的房子都有了。


    聽著自己父母的爭吵,林梁將手中的筆一擲,起身就準備往大門走。


    “二弟這是打算去哪裏?”此時林棟剛好也從自己院子裏走出來。


    “讀書讀煩了,打算與幾個同學去小酌幾杯。”林梁回答道。


    “二弟這次秋闈未中,正是好好讀書的時候,豈可辜負年華?”林棟勸解道。


    “大哥說我之前,不如先看看自己罷。”林梁冷笑道,“弟弟我好歹有生員身份,不知大哥何時才能過了那童生試?”


    林棟神色一暗,他自然曉得自己在念書方麵的天賦不如自己弟弟。


    “哥哥自知學業方麵不如弟弟,所以才想督促你上進。”林棟道,“若是弟弟念書倦了想外出走走也不妨,隻是那閑情書寓還是少去。”


    大聖朝是禁止官員進出娼門的,而部分州府也是不允許讀書人去那秦樓楚館。而安西府這幾任學政最瞧不得士子去那妓院,一旦發現是輕則戒尺重則褫奪功名。


    但是官員和士子們自然想出了法子,那就是不玩妓子該玩相公,於是相公堂子也興盛了起來。而那閑情書寓便是安西府赫赫有名的相公堂子,不僅有眉清目秀的男子在此,甚至還有讀書人之間看對了眼也可以在這裏春風一度。


    不過大部分的讀書人自恃身份是不會跑到閑情書寓去找其他讀書人。就算彼此之間有了情愫,大多也是打著共同讀書的名號住在一起。


    唯獨這林梁生性不羈,再加上又有一副好皮相,故而被人戲稱為閑情書寓的“紅牌相公”。那林棟也是最近這幾月聽到這風聲,當即就羞紅了臉,故而才有了今日的話。


    林梁則是嗤之以鼻,道:“天底下就隻許男人玩女人,不許男人玩男人?”


    林棟跺腳道:“可你那是別玩!”


    “哥哥莫非又知道弟弟在其中不快活?”林梁笑著道,“隻要能讓我快活,被玩玩又如何?”


    在林棟瞠目結舌的表情裏,林梁抖了抖袍子便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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