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你還好意思說清白?”江延氣得一把把她推開,指著她罵道,“你若是死在那山村野地裏,許還能落個烈婦的名頭,如今你把我的臉都丟到大街上去了,還想讓我為你立個貞節牌坊不成?”


    “你……你……”錢瑜指著江延,氣得發抖,“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為江家生了兩個孩子!你居然……居然!”


    “正妻?”江延冷笑了一聲,“我結髮的正妻是怎麽死的,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不說正妻,便是那些姨娘都是怎麽死的,我心裏也有數得很。”


    見錢瑜說不出話來,江延厭惡地瞥了她一眼,又道:“你生的好女兒和你一個德性,青天白日爬了別人的床不說,現如今還卷進這些個是是非非中。你若是還想你的兒有個好前程,便自己看著辦吧。”


    “看著辦?”錢瑜喃喃自語道,“我……怎麽看著辦?你我夫妻多年,你難道要我去……可是不是我啊!是江釋月!對,此事肯定是江釋月幹的!是她找了人把我害成這副樣子的,你不能放過她!”


    江延氣得連話都懶得和她多說了:“她不過一個小庶女,哪來這些通天的本領?我看倒是你一門心思算計她,把自己害成這樣還差不多。”


    錢瑜瑟縮了一下,沒敢說話,江延看她的樣子,便知自己說對了,拂袖冷哼了一聲:“不管是不是她害你,你都不能在江家待了。你若是還想著你的兒,就自己想想該做什麽,你若是不想……罷了,我著人把你送到鄉下莊子去便罷了。”


    “鄉下莊子?我不去!”錢瑜披頭散髮地嘶吼道,她幼時曾在自己家裏的莊子中待過,哪裏願意再回那樣醃臢貧寒的地方去。不過她心中也很絕望地明白,若是想給江景一個好些的前程,自己恐怕沒得選擇,她太明白江延了。


    江延此人從寒門一路爬上來,將如今的地位和權勢看得比什麽都重,不管是妻子還是孩子,隻要擋了他的路,都會被他毫不猶豫地丟在腦後的。


    說白了,這個人從來都是自私自利,涼薄到了骨子裏,根本不會有任何人讓他動容,當初他與她同心,也不過是因為她娘家對他有幫助罷了。


    江延已經摔門走了出去,他的意思她再明白不過。錢瑜趴在床上咳了一會兒,突然無比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當初她若是安心些,也能嫁個商人之子,雖不如現在聲勢顯赫,好歹也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她少時便與父親商業朋友的兒子交好,若是嫁了他,雖不至於對她忠貞不渝,好歹也會敬她愛她,不會讓她淪落到這樣一個下場。


    隻是……貪心不足罷了。


    錢瑜失魂落魄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幾乎把所有的事都想明白之後,才叫來了身邊的嬤嬤。她身邊的嬤嬤曾是她的陪嫁丫頭,見她一夜之間幾乎老了十歲,不禁心疼得老淚縱橫:“姑娘……”


    “你去把,把七姑娘給我叫來,”錢瑜啞聲道,她實在是恨毒了江釋月,“叫她來……就說,我有話對她說。”


    “七姑娘一個時辰前剛剛遣人來過,”那嬤嬤抹了一把眼淚,道,“托人捎來了話,隻說,說……”


    “說什麽?”錢瑜恨聲道。


    “說……多行不義……必自斃。”那嬤嬤怯生生地答道,“還說,請大夫人萬萬珍重。”


    “好一個萬萬珍重,哈哈哈哈……”錢瑜一愣,隨後竟然放聲大笑,“好一個萬萬珍重,她竟是算好了我今日會如此……哈哈哈,沒想到她一個小庶女,竟有這樣的……”


    她的話突兀地頓住了,隨後又一把抓住了那嬤嬤的手:“你……替我轉告景哥兒,就說,叫他萬萬小心,尤其要小心他那個佛口蛇心的七妹妹。”


    “可惜我的瑤兒,我竟連她最後一麵都見不得……”錢瑜擦擦自己的眼淚,笑道,“罷了,殺了我的女兒,毀了我的兒子……我偏不叫她如願!”


    錢瑜已狀似瘋狂,說話也是顛三倒四,那嬤嬤聽不懂,隻得含混地應著,沒過多久便被她打發了出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江釋月剛剛睜開眼睛,便聽到前院傳來了一聲模糊的尖叫。


    花荻打了簾子進來,小心翼翼地說:“錢瑜……昨日夜裏懸樑自盡了,留了一封聲淚俱下的信來自證清白。聽說江延很是動容,今日連早朝都沒去,有幾個大人還來安慰他呢。”


    “這般矯情,卻不知做給誰看。”江釋月冷冷地答道,似乎全無動容。


    “不過聽說錢瑜去的時候麵目猙獰,似是死不瞑目,還說要讓害她的人與她一起下地獄,”花荻覷著她的臉色,說道,“姑娘……不怕麽?”


    江釋月卻笑了:“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早就說過了。再說……她活著的時候費盡心思算計別人,死了還要拖我下地獄麽?這未免太沒道理。”


    花荻鬆了一口氣:“我還擔心姑娘害怕呢,現如今完全不必擔心了。我也想勸姑娘不用在乎這些東西,那錢瑜不是什麽良善之人,現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全是咎由自取,姑娘也想想,若姑娘不下手的話,如今這樣的,恐怕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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