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周子軒認真地看向葉昭,不解地問她:“不過還真是奇怪,為什麽我會有一種仿佛很久以前也做過這樣相似決定的感覺呢?”難不成在另外的時空裏,他也曾經遇到過這樣的選擇嗎?當時的他究竟是怎麽做出決定的?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有或者沒有,這重要嗎?”葉昭順著他的話題問道。


    周子軒卻瞭然過來,笑了笑,道:“你說得對,就算發生了什麽好或者不好的事情,也與當下的我們無關。”


    他把箱子打開,將內裏的東西攤開來給葉昭看,裏邊放著的都是一些畫好的人物肖像,它們都被珍惜地存放起來,一張張地保管在了箱子裏麵。


    周子軒懷裏抱著箱子,低頭看了裏邊的東西,目光專注而又溫柔。隨後,他忽而又抬起頭來看葉昭,彎唇笑了笑,喚道:“小昭。”這是兩人認識以來,他第一次在葉昭麵前喚她的名字。


    也不知想起了些什麽,周子軒的目光驟然變得柔軟而又哀傷,他輕聲問道:“昨晚我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但是你沒有告訴我真正的答案,那麽現在,我再問你一次……”


    “你需要我做些什麽來彌補麽?”他的語氣聽上去很認真,似乎隻要葉昭說了,他就一定能幫她做到。


    葉昭愣了下,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耳邊似乎傳來了一陣動靜,仿佛有誰在耳畔低聲嗚咽一般。她下意識往四周看去,卻什麽也沒有感應出來。


    剛剛那個聲音,是來自它那裏嗎?葉昭疑惑地想道。


    周子軒眸光微斂,與此同時,原本纏繞在葉昭身邊的那道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她朝著周子軒伸手,眉眼輕彎。


    少年順從地把箱子遞給了她。


    葉昭接過箱子後,認真地觀察了每一幅畫,她輕手輕腳地把箱子蓋上,然後才抬頭看向他,問道:“我要什麽你都會給我嗎?”


    周子軒認真地應道:“是。”


    葉昭垂下眸,眉眼精緻而又柔和,她輕輕地觸碰著箱子表麵,順著上邊的脈絡一點一點地撫摸著它,她想起之前那個世界的周子軒,固執而又孤僻,甚至可以說是瘋狂,跟現在這個性格溫和善良的少年一點都不像,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兩個人。


    輪迴居然能使一個人發生這麽大的變化,這樣的改變著實是令人有些唏噓。


    葉昭原本以為對上他的時候,自己的心態也會發生變化,卻沒想到現在的她這麽冷靜。


    她緩緩把箱子放到一旁,爾後將視線轉去周子軒身上。他留意到了葉昭的目光,遂也對著她笑了笑。


    007緊張地望著他們倆之間的互動,心裏也在好奇著宿主會給出怎麽樣的答案來。


    葉昭說:“我希望你能夠永遠地做自己,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這是她的母親曾經教給葉昭的一句話,也正是因為一直在心裏牢牢地記住母親的勸誡,葉昭才沒有因為遭受到打擊而崩潰,最後連自己也迷失了。因為如果真的變成了這個模樣,那將會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情。


    周子軒卻怔住了,他顯然沒有預料到葉昭會說出這句話來,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是她提出離開的話,他要以怎樣的方式來向她告別。


    他再問了一次,“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見葉昭依舊微笑著向他看來,他不免有些不解,“你,不想要離開這裏?”


    從他第一天遇見葉昭的時候開始,周子軒便知道,她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裏的離開指的並不是單純意義上的離開這座城市或者是離開哪裏,而是……她會從這個世界消失,回到她原本應該要去的那個地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為什麽會有著這樣荒謬的想法,但這樣的念頭確實是從他們相遇那天起,就一直充斥在周子軒的腦海裏,沒有一刻停息下來。


    葉昭笑了,她認真解釋道:“被困住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也正因為他自己把自己給囚禁了起來,才會陷入這樣的輪迴當中,沒有辦法得到解脫。


    周子軒愣在了原地,他輕微地搖了下頭,腦海裏似乎有著一道聲音忽然閃過,似乎在告訴著他些什麽事情,但他腦子裏的聲音實在是太亂了,以至於周子軒什麽都沒有聽清。


    所以,其實真正把自己困住的人,是他,對嗎?


    外麵突然響起了陣陣雷聲,不知道是不是即將要下起傾盆大雨的緣。此時還沒到傍晚時分,但天色居然就這麽暗了下來,伴隨著強烈的風聲,暴雨落下了。


    屋子也瞬間變得昏暗起來,他伸手把旁邊的電源開關打開,在橘黃色的燈光照射下,人的臉龐也顯得柔和了起來。


    007側頭看向窗外,這樣的雨季像極了那天他們離開時候的場景,當時似乎也是下著這麽大的雨,陰暗灰色的天空,這場雨仿佛沒有盡頭一般,直下得人心不安。


    “我知道它一直跟著我,但是現在它來了這裏。”葉昭緩緩開口。


    周子軒忽而抬眼,眸色微凝,他眼中似乎閃過了很多的東西,但最終,那裏摻雜著的所有都化為了平靜。


    葉昭望著他,橘黃色的光亮打在她的臉上,暈染出些許秀麗的繾綣,她輕聲問著:“所以,你可以把它交給我嗎?”


    要是放任著不管,即便周子軒現在還保留著這份初心,但在那暗黑氣息的詭異薰染下,這麽長久地接觸下去,終有一天,他還是會迷失掉自己,然後又一次地陷入無止境地輪迴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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