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便是沒什麽心思的人,都要端詳起二人的長相來。


    杜鵑麵上有些雀斑,但並不損壞其相貌,反而顯得有些可愛,下巴尖尖的瓜子小臉上五官小巧精致,眉眼微垂時確有幾分青澀風情。


    最要緊的是,這二人站在一塊,相貌雖隻三分相似,但身形卻是像了七分。


    如果尤晚秋是薄霧空潭般的嬌弱美人,那杜鵑也稱得上是荷花池中才露出的小荷尖尖,或多或少都有些江南韻致。


    彩鳳看了一驚,不知尤晚秋要做些什麽,隻好回道:“姑娘這是抬舉她了,若論容貌,姑娘豈是我們這等人能及的?”


    “有什麽抬舉不抬舉的。”


    尤晚秋笑盈盈的,隻道:“我可不信你們瞧不出來,我跟你們身份上,又能差得了多少?左不過是侯爺抬舉罷了。”


    杜鵑聽了這話,眸子微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尤晚秋卻是像突然沒了興致,打了個哈欠:“罷了,你們領完賞,便離開吧,李嬤嬤留下伺候我。”


    彩鳳等人應了聲“是”,這才離開,隻是杜鵑離開時步子有些躊躇,被彩鳳皺眉看了一眼。


    等人都走光了,李嬤嬤忙上前道:“姑娘,那杜鵑可留不得!”


    尤晚秋斜她一眼,“有什麽留不得的?”


    李嬤嬤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頗有種好心當作驢肝肺之感:“哎,我的姑娘,您是年紀小不經事,您瞧瞧那丫頭的模樣,實在不安分,先前她就仗著您聽不懂,暗自挑釁您,方才您一說她跟您生得像,那鬼心思生的,屋子裏沒幾個人瞧不出來。”


    她跺跺腳,恨鐵不成鋼道:“也就您不知道了,您看彩鳳,多防著她,隻要侯爺來了,都不叫她在前頭伺候。”


    尤晚秋卻隻淡淡道:“嬤嬤,你莫不是忘了我先前的吩咐?”


    “我是讓你去長公主那要絕子湯藥,不是讓你過來教我怎麽爭寵的!”


    她話語裏泛著冷意:“我隻最後跟你說一次,你趕緊去把那藥給我熬好了,若是你再敢陽奉陰違,別說是晏景那頭,就是長公主那頭我照樣告上一狀。”


    李嬤嬤聽得渾身發冷,尤晚秋卻依舊睨她,唇邊含上一抹笑意:“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長公主會怎麽對付你這個吃裏扒外、陽奉陰違的老東西!”


    尤晚秋話說得堅決,李嬤嬤回想起她那天說的那番話,又想著晏景瘮人的眼神跟康平長公主暴烈的手段,一時間汗如雨下。


    李嬤嬤認了命,喃喃道:“奴……奴婢知道了。”


    ……


    尤晚秋這廂正行威逼之事,那頭的杜鵑回了屋舍,卻是端起了鏡子,對著自個兒的臉左照右照。


    她想著尤晚秋方才的那番話,極力的從自個兒臉上找出二人相同的痕跡,端詳的久了,還真瞧出幾分端倪來。


    彩鳳跟飛鸞一同到屋舍,見著她這般模樣,不由擰眉。


    彩鳳幹咳兩聲,杜鵑聽了,立即撂下鏡子,訕笑道:“彩鳳姐姐怎麽過來了?也不知會一聲。”


    彩鳳看她,莫名歎了口氣:“杜鵑,你我相識,應也有許多年了吧。”


    杜鵑不明所以點了點頭,思索一番,回道:“如今也有四、五年的光景了。”


    飛鸞瞧著她們二人麵色,不太敢說話。


    彩鳳仔細瞧她,隻覺得有些陌生了:“既是有四、五年的光景,我也不怕你背地裏覺著我不好,杜鵑,我隻問你,我說的話,如今你還信不信了。”


    杜鵑忙道:“我信的,姐姐我怎麽不信,以前我在府內犯了錯處,礙了長公主的眼,還是姐姐您救得我。”


    “那時候我爺娘都不管我了,隻當我是個死的……”


    她說著,竟是嗚咽起來。


    飛鸞上前撫她的後背:“你別哭了,彩鳳姐姐不是要罵你。”


    “我知曉姐姐對我好。”杜鵑哽咽的說:“咱們這群人裏,彩鳳姐姐最聰明,做事也最有章程,若不是她顧著我,我早沒了命了。”


    彩鳳聽她這般,又歎了口氣,苦笑道:“你心裏既然是這般想的,那這些日子為何又要想著法去侯爺跟前打眼?”


    “你知不知道,侯爺最不喜歡被人在跟前攪事!”


    彩鳳話說得重了些:“他跟姑娘在一塊,你非要上前現眼做什麽?還好姑娘是個性子好的,若是換了旁的人家,早將你打發出去了。”


    沒有哪家女眷能容忍丫鬟跑到自個兒丈夫跟前獻殷勤,彩鳳雖攔了杜鵑不少次,但她又不是鐵打的人,平日裏也有不當差休息的日子。


    有幾次她下值,就聽見小丫鬟傳話,說是杜鵑又在侯爺跟姑娘相處的時候,打扮嬌豔去獻東西。


    “你知不知道前日你壞了事情,侯爺險些要發火。”彩鳳想著小丫鬟匯報來的事,不免有些溫怒:“還好姑娘攔了下來,隻罰了在場所有人的月俸,若是姑娘不勸反而攛掇,那就是要打板子了!”


    杜鵑被她一番話說的訥訥無言,好半響才回道:“我也是好心……”


    辯解的話隻開了個頭,便心虛的不敢再說。


    飛鸞也勸道:“你莫要糊塗,咱們如今是府內專門伺候姑娘的大丫鬟,到時候姑娘有了名分,咱們就是夫人跟前的得力人,比小門小戶家的小姐還有派頭,侯爺不是個和善人,你何必去趟那渾水。”


    杜鵑被她們二人說了一通,隻敢紅著臉賠不是,保證道:“日後我必不敢有那些念頭了,隻求二位姐姐饒我,留點臉麵吧。”


    彩鳳聽她認錯認得誠心,也放下身段,軟聲道:“咱們姐妹之間,哪裏來的隔夜仇,不過是我瞧你近日差事辦的不好,說一嘴罷了,你既保證不再犯,那這事也就翻了篇,再不提了。”


    杜鵑連忙應是,又倒了茶水,拿了點心出來,忙前忙後伺候兩位姐姐吃了一些。


    沒多久,外頭便有小丫鬟來喚人:“彩鳳姐姐,飛鸞姐姐,姑娘醒了,正找你們呢。”


    彩鳳應了一聲,跟飛鸞一塊洗手淨麵,收拾齊整了便離開了。


    杜鵑見她們走了,鬆了口氣,她糾結得想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將原本拋開的鏡子又拿了回來,左右照了一圈,空出來的手摸著麵上的肌膚。


    喃喃自語道:“我瞧著是有幾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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