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六月一日,風和日麗,豔陽高照。


    城北監獄的大門緩緩打開,從監獄門外開進了一輛集裝箱的大貨車,車開進監獄後立刻從車的駕駛室中跳下一人快速地跑到車後打開集裝箱的大門,從裏麵又跳出六個人。這七個人都統一穿著白色的製服,頭戴白色的鴨舌帽,鴨舌帽的正中間用黑字刻著長平物流四個字。很顯然這些人是物流公司的,而且往城北監獄運送了一批貨物。運的是什麽呢?正在操場上嘮嗑的犯人們都停止了說話,都看著大貨車這個方向。


    就見最開始下車的那個人,好象是個領導似的,和車上的六個人耳語了幾句,六個人又重新跑上大貨車的集裝箱開始從裏麵不斷地抬出嶄新的桌子和椅子。這個時候,城北的監獄長黎耀生和劉永才立刻從辦公室出來迎著那個從駕駛室裏出來的像領頭似的的年輕人,三個人親熱地說著什麽。看樣子無非就是感謝加感激的客套話,操場上的犯人看沒有什麽熱鬧可以看,又開始在操場上閑扯起來。但是有幾個人的目光卻始終沒有從那輛大貨車上移開,他們就是蕭天和李東幾人。


    這批物資是應城北監獄黎耀生的申請朝市裏主管部門要的,是為了要更新監獄活動室裏的陳舊的桌子和椅子,原來的桌子和椅子不是年頭久螺絲鬆動了,就是犯人打架的時候砸碎了。像這種情況城北監獄幾乎每年都會有一次這樣的更新,畢竟監獄不同於學校的桌子和椅子十年八年不換都可以,監獄裏的這些東西更新的還是非常快的。


    很快地,就從集裝箱上搬下了好幾百套的桌椅,六個人開始往城北監獄的活動室裏搬。黎耀生似乎看搬的速度太慢了,對著旁邊的劉永才低頭說了幾句,劉永才點點頭後,朝著蕭天這邊走過來。衝著蕭天說道:“蕭天,從你們南院調些人來幫忙抬桌子和椅子。”城北監獄一般來什麽東西需要搬的時候幾乎都是讓南院的犯人來做,因為南院的犯人大多是經濟類的犯人,所以性情比較溫和或者說比較容易管理,北院的犯人就不一樣了,比較凶悍,劉永才很難指揮得動。所以每當遇到城北監獄官方的勞動受累的都是南院的犯人,而北院的就用看冤大頭的眼光看著南院這些犯人。


    蕭天一揮手,二十多個犯人就過來了開始幫著那六個人往活動室搬。六月,天氣炎熱異常,眾犯人都一貫了還不怎麽覺的,但是站在那的黎耀生幾個人就受不了了,黎耀生對著領頭的年輕人說了幾句,意思是讓他們到辦公室坐坐。領頭的年輕人當然樂不得的,誰願意大熱天在監獄裏曬太陽啊,要曬也到海邊去啊!一招手把車上的司機也叫了下來,四個人一同朝著黎耀生的辦公室走去。


    幾百套桌椅從搬到活動室在到安裝完畢,也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不覺中太陽就落山了。一個犯人跑到黎耀生辦公室告訴桌椅已經安裝完了,這時黎耀生和劉永才兩人把領頭的年輕人和司機送出了辦公室門口,然後就回辦公室了。領頭的年輕人似乎想要看一下桌椅的安裝情況,畢竟這也是物流公司的一個服務項目之一,所以帶著司機順道去活動室看看。


    十分鍾後從活動室裏走出八個人,正是那六個工人和領頭的年輕人,還有大貨車的司機。八個人從活動室出來後不約而同地都做著同樣地動作,整理一下衣服,擺正一下自己的鴨舌帽,但是誰也沒有注意活動室裏的地上躺著另外八個人……


    八個人走到大貨車旁邊,依舊是六個工人進到集裝箱裏,領頭的年輕人和司機坐到駕駛室裏。隨著引擎的發動,大貨車緩緩地朝著城北監獄的大門開去,來到城北監獄大門前,貨車一鳴笛示意門口的人把門打開。門口的武警例行公事地跑到大貨車駕駛室仔細看了看又跑到後麵的集裝箱裏檢查一翻,見沒有什麽問題,隻是這些人的帽簷都壓得很低,可能是下午太熱了吧,檢查的那個武警心裏嘀咕著。一揮手,大門口的控製室裏的管教一按電鈕,城北監獄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


    大貨車一加油門,趁著這六月的茫茫夜色朝著市裏飛奔而去。而此時站在城北監獄辦公室窗前的黎耀生和劉永才二人望著正加油離去的大貨車,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各自露出了一絲微笑,但是彼此誰都不清楚這笑聲背後隱藏的險惡用心……


    就在大貨車離開城北監獄大門的那一刻,駕駛室和集裝箱裏幾乎同時發出一陣歡呼聲……


    就在大貨車離開的幾分鍾後,城北監獄裏的笛聲突然發出了一聲聲刺耳的尖叫聲,老犯人都知道這刺耳的笛聲以為著監獄有人越獄了,但究竟是誰越獄了呢?所有犯人幾乎都跑到各自的牢房門前,努力地望著窗外,各自暗中猜想著。不一會,所有武警在操場全部集合完畢,黎耀生和劉永才站在武警前麵不斷地吩咐著什麽,“……抵抗的……一律就地槍斃……出發!”接到命令的所有武警端槍朝監獄門口跑去,而黎耀生更是一揮手帶了四名武警直接上了一輛吉普車朝著大貨車離去的方向飛馳而去。


    “天哥!我們真的逃出來了麽?”正開著車的司機興奮地問著旁邊的人。


    旁邊的人伸手摘下了鴨舌帽,縷了縷頭發,語帶喜色地說道“是的,我們真的逃出來了!”說話的人正是蕭天,開車的正是王森,而集裝箱裏麵的就是李東,張剛,小龍和北院的三大金剛。


    然而就在兩人的興奮勁還沒過的時候,就聽見從車後不遠處傳來“嗚……嗚”警笛聲,兩人暗道,不好,追來了。王森腳踩油門,大貨車陡然加速。但是貨車再快也不過去吉普車,終於兩車慢慢接近,最後大貨車被吉普車反超。吉普車在距離大貨車前方幾公裏處停了下來,四個武警立刻從吉普車上跳了下來,端起手裏的衝鋒槍,對準了正在開來的大貨車。


    王森,停車,旁邊的蕭天命令道。王森知道,雖然大貨車體積龐大,不懼怕吉普車,但是恐怕還沒有衝到吉普車前,他們兩個人就會被亂槍射殺。大貨車穩穩地停在吉普車前麵十多米處,蕭天和王森跳下大貨車,走到車前,李東六個人也隨即跳下來來到蕭天和王森身後,八個人冷冷地看著四個衝鋒槍的槍口。


    六月的夜晚,涼風習習,旁邊的沼澤地散發的濃重的草味氣息不時地撲麵而來。本應該是個乘涼的美好夜晚,但是現在蕭天八個人不得不麵臨生與死的抉擇。四個武警雖然不多,但是四挺衝鋒槍裏的子彈卻可以讓他們八個死十個來回,麵對冰冷的槍口,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黎耀生看見武警已經完全控製了局麵慢慢推開車門,從吉普車上走了下來,來到四個武警的中間,奸笑著說道“你就是蕭天吧。我是黎耀生,城北監獄的監獄長。”


    “哼!我知道!”蕭天淡淡地說道。即使麵對著四隻槍口,蕭天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慌之色,這不僅讓身後的眾兄弟暗挑大拇指。


    媽的,神氣個什麽,等會就讓你見閻王,黎耀生顯然很看不慣蕭天的囂張勁,說道“你今天是逃不出去的,而且今天你們必須要死。”


    “哦?為什麽?”蕭天問道,“我們可以投降!”


    “哈哈!”黎耀生一陣大笑,“投降?你說投降?哈哈!別人或許可以,但是你不可以。今天你和你的幾個兄弟必須要死,你們不死的話,明天我監獄長黎耀生勇捕逃犯的英雄事跡怎麽能上報紙的頭條呢?”


    “哦?是麽?”蕭天用嘲弄的口氣說道,“那我有機會一定要拜讀一下,你們呢?”蕭天轉頭問著李東幾人,李東幾人頓時麵麵相覷,不知道為什麽蕭天到了生死關頭還有心思說笑,但是王森不管那些依然跟著蕭天起哄,大聲說他也想拜讀。蕭天啞然失笑,沒想到還真有捧臭腳的。


    “我想你說的頭條可能不會出現,倒是應該會出現城北監獄長抓捕逃犯不利而致撲屍荒野的頭條!”說道最後蕭天語氣漸漸變冷,斜著眼睛看著正耀武揚威的黎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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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蕭天把話說完,黎耀生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感覺,好象哪一個環節有問題,但是他就是想不起來,畢竟一切太順利了。連忙命令身邊的武警向蕭天開槍射擊。


    一聽到黎耀生開槍射擊的命令,李東幾人頓時精神一緊,突然就有了一種生死關頭的感覺。反觀蕭天伸出雙手衝著夜空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大大地打了聲哈欠,慢慢地走到路邊坐到了一個大石頭上,翹起二郎腿,手拄著下巴看著黎耀生。


    此時王森幾人都傻眼了,兩眼直直地看著正在路邊坐著的蕭天,隨後的幾秒鍾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槍聲,他們頓時明白了蕭天早就知道武警不會開槍射擊,但是他是怎麽知道的呢?


    當黎耀生發現自己的命令下達後,四個武警仍然一動不動地端著槍而沒有射擊,又看到蕭天若無其事地坐到了旁邊,頓時目瞪口呆。突然發現了一個事實,麵對著蕭天四個武警就像聾子一樣,沒有按照預定的命令去執行。四個武警真的聾了麽?當然沒有,那麽一定是這四個武警故意不去執行自己的命令。黎耀生雖然知道現在是六月的三伏天,但是冷汗卻一直從頭頂流到腳底。


    蕭天深吸了一口氣,淡然說道“你現在知道他們為什麽不執行你的命令了麽?”


    都說人老鬼精,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黎耀生再笨現在也想清楚了,更何況他很聰明,隻是被貪欲迷住了心性,失去了最起碼的分析能力。問題就出在劉永才身上,黎耀生幾乎可以肯定一定是劉永才出賣了他。其實黎耀生隻要前後聯想一下就可以猜到,這麽周密的一個計中計不是他劉永才能想到的。先編理由放了蕭天,然後再慫恿他追擊蕭天並借用蕭天之手殺了他。這樣劉永才既可以名正言順地放走蕭天幾人,又可以踢走他而登上監獄長的寶座,無形中黎耀生自己已經被劉永才當成了加官進爵的籌碼,因為黎耀生死後,劉永才幾乎可以毫無懸念地當上城北監獄的監獄長。


    想到這裏,黎耀生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聲。


    “想清楚了?”蕭天問道。


    “恩!是劉永才麽?”黎耀生試探地問道。


    “現在答案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李東-”蕭天眼神一示意。


    李東當然清楚這個眼神的意思,飛身而上,竄過前麵兩個武警,伸出右手鎖住黎耀生的喉管,一使勁隻聽一聲脆響,在城北監獄叱吒二十多年的黎耀生就這麽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臨死他也沒有閉上雙眼,眼神中帶著的疑問似乎在說沒有想到蕭天說動手就動手,連給他一個買通他的機會也沒有,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見黎耀生倒地而死,李東快速撤回眾兄弟身邊,整個殺人過程沒有任何拖泥帶水。黎耀生身邊的四個武警暗暗讚歎,即使自己動手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也不過如此,蕭天身邊的人都是高手啊!


    “告訴劉永才,他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妥,那麽他答應我的呢?”也不知道蕭天對著四個武警中的誰說道。


    “劉獄長交代事情辦妥之後立刻放你們走,但是他要我們轉告您十二個小時後你和你的兄弟將全部成為公安部全國通緝的逃犯,而且你們現在隻有一個小時的逃跑時間,一個小時後全市就會開始抓捕你們。劉獄長說這已經是能為你們爭取到的最大逃跑時間了。”


    “替我謝謝劉獄長,麻煩轉告他以後有什麽需要我蕭天幫忙的地方盡管找我!”蕭天傲然道,盡管隻有一個小時,蕭天還是有把握不被警察查到的。


    “如果你能有命逃掉再說吧。”剛才說話的那個武警似乎很不看好蕭天幾人,說完坐上吉普車朝城北監獄開去。


    “哼!”蕭天用嘲笑的語氣看著吉普車離去的方向,“王森,有沒有把握在一個小時內進入城市郊區?”


    “給我幾分鍾,改造一下車,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王森拍著胸脯說道,對於一個曾經是賽車高手來說,把車簡單改造一下提高一下時速不是什麽難事,但估計跑完這一個小時,這車就該廢了,王森立刻找來工具爬到車底開始擺弄起來。


    看著城北監獄的方向,蕭天感慨萬千,僅僅九個月的時間他就從城北監獄裏走了出來,盡管隻是逃獄。但是如果不是蕭天事前計劃周密,他們就算是再能打也絕對逃不出城北監獄。其實蕭天是拿自己和眾兄弟的命和劉永才賭了一次,如果剛才四個武警在黎耀生死後就開槍射擊的話,他們幾人今天的下場絕對會和黎耀生一樣死在這荒郊野外。那麽他蕭天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麽?想到這裏蕭天背後不禁生出一陣冷汗,好在劉永才這個人雖然狡猾奸詐,但是還是個重承諾的人,這一點蕭天挺佩服他。但是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劉永才堅信蕭天幾人在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裏是跑不了近兩百公裏而到達市裏的,很有可能在半路上就被趕來的武警所射殺。


    蕭天正在思考著種種可能發生的情況,畢竟現在幾個兄弟的命都是掌握在他的手中,一旦決策失誤,等待他們就是隻有死。現在唯一的就是指望王森,隻要他能把車開到城市外圍的郊區,他們這些人就有希望逃脫警察的追捕。現在包括城的警察和監獄裏的劉永才都想不到有個賽車改車的高手王森在蕭天身邊,隻要他們錯以為蕭天這些人在一個小時的時間裏進不了市內,這樣他們就會傾注大部分警力把抓捕重點放在路旁的荒地裏,而同時市內的追捕力量就會減弱,所以隻要能車能跑到郊區蕭天他們就勝利了。


    蕭天之所以計劃是跑到郊區就是勝利,是因為在接近城市外圍的郊區有很多茬口,隻要他們在警察之前拐進其中任何一個茬口,蕭天就有把握逃出升天。


    想到這裏,蕭天心裏逐漸有了底氣,這時候王森已經把車簡單地改造完畢,蕭天一揮手眾兄弟立刻上車。蕭天穩住身形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城北監獄的方向,心裏默念道,再見了城北監獄,我們走了。坐上駕駛室,吩咐王森開車,王森腳踩離合,右手一掛檔,握緊方向盤,隻見這輛大貨車就像一隻離弦的箭一樣趁著茫茫夜色朝著市裏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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