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醜陋,掩蓋不了九息宗的光華。


    一群人醜陋,必然會讓曾經光華萬丈的九息宗蒙塵。


    一個人要走多久,才能真正走到問道的頂峰?一個門派要走多久,才能被世人稱讚尊敬?沒有誰比誰難走,也沒有誰比誰容易,隻懂得享受與消耗前人帶來的庇蔭與尊榮,不懂得自我的塑造與為後人樹立榜樣的驕傲,九息宗消亡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對於他們這些修行了上百個寒暑的修士來說,九息宗就是他們的家,誰又願意看到自己的家破敗衰亡?


    正因如此,趙梓贇才會如此的生氣:“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何其可悲?”


    從太上長老的怒火中,秦泊然早已推測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明了為何太上長老會如此的大動肝火,若是他,也難以在此還保持風度,隱忍自己的怒火,他看到在藍可兒與賀敏的身體突然變成花枝的時候,一些人眼中閃過的快意與幸災樂禍,在外人麵前暢快的表現自己內部的不和諧,向來是大忌。


    在聽到太上長老訓斥的時候,不少人眼裏都閃過憤怒怨恨的目光,根本沒有反思自己的意思,甚至沒有察覺到一旁的奪靈君流露出的愉悅的心情,他們的關注點隻放在了自己身上,個人利益當先本來不是什麽錯的事情,但前提是他們不是九息宗的弟子。


    九息宗花了許多的精力財力物力人力才培育他們,他們卻半點沒有感激回報之心,這對於長久駐紮在九息宗,將九息宗當做是歸屬的太上長老是一種情感上不可接受的傷害。


    秦泊然相信,自己的師兄弟姊妹們並非是太上長老想的那般無情,他們隻是尚未尋找到自己的路罷了,九息宗倘若坍塌,對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好處,甚至還會被人恥笑,一個連自己宗門都保護不了的修士,又談何得到別人的尊敬?宗門與修士的榮耀,從來都是相輔相成的。


    弟子們委屈的神色讓何洛長老實在是不忍心:“太上長老說話嚴苛也是為了你們好,大道漫漫不可能永遠都是平坦的道路,宗門可以為你們提供一時的庇護卻無法庇佑你們一世,若是你們不能多拿出三分自信,這與天相爭的修行路,你們認為自己能夠走多遠,怎麽跨過人生中的一道道坎?”


    看著四周早已被岩漿和漂浮在岩漿上的藍色浮冰包裹,成為了一座孤島的仙靈武塔,感受著四周反常的能夠把人凍死的溫度,何洛忍不住感慨:“春花秋月的太平日子早已不在了,火魔的威能你們也親眼見到了,越早明白如今的處境,越早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你們才會有在亂世中活命的機會,在這樣的世道當中,對你們來說最為殘酷的現實是宗門的未來也無法被預知。”


    聽出了何洛長老話語背後的沉重心情,原本還有些躁動的弟子也皺起了眉頭,他們也不是真的不明事理,可人總有被迷惑心智的時候,就連自己也不知道那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就像現在,明明知曉兩位長老的話都是為他們好,可情感上就是無法認同,唯一相同的感受,大概是一種恐懼感。


    秦泊然看著二位長老與低垂著腦袋的同門,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奪靈君的愉悅心情,奪靈君的不安好心喜歡看戲是秦泊然早已知道的事情,看到眼前的狀況秦泊然已經明白,這仙靈武塔的條件也是奪靈君的一場戲,並且已經取悅了他,奪靈君也許早已明白了九息宗同門的麵和心不同,明白了他們不過是溫室裏的花朵經不起摧殘,才故意這樣做。


    秦泊然早就知曉九息宗教育弟子的方針實在太過軟和,可他一人人微言輕,根本改變不了什麽,倒反如同他師傅白歸鶴一般嚴酷的教育方針被視為異類,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不經過風雨的摧殘就能長成大樹的幼苗?


    秦泊然慶幸,自己遇到的師傅是白歸鶴,讓他早早的明白了這個道理,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秦泊然。


    作者有話要說:


    _(:3ゝ∠)_


    第95章玖拾貳


    片刻的時間裏,就讓秦泊然了解了不少之前發生的事情,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大概就是太上長老趙梓贇如今的心情寫照,人活在世上,活的是一口氣,名字叫骨氣,可是九息宗弟子的表現,卻硬生生的折損了九息宗應有的傲骨。


    趙梓贇怎麽可能不生氣?


    他原本以為,在太平盛世中擁有了比前代弟子更好資源的年輕弟子會有著不俗的表現,在進入仙靈武塔之前,他們個個都是躊躇滿誌,奮勇當先的模樣,可是才進入仙靈武塔沒多久,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


    仙靈武塔之外,隻要灌入足夠的靈力,就能看到想要看到的地方的畫麵,在聽到石橋斷裂的響聲之後,趙梓贇就帶著何洛即刻離開了茶室來到仙靈武塔之外,就怕再出什麽變故傷害到九息宗的弟子。


    仙靈武塔的四周飄著白雪,原本的湖泊裏卻盛滿了岩漿,本該炎熱難耐的地方,卻是可以把人凍死的氣溫,如今的藍瑜處處都透露著不尋常的氣息,何洛與趙梓贇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不久前與火魔對陣的那一個人,與半空中自稱為魔尊的聲音,就像陰雲一樣布滿他們的內心。


    在司火離開後,他們便一直都守在仙靈武塔外圍,奪靈君明明可以穩坐釣魚台,不知什麽原因也甘願在這裏陪著他們一同等待,窺視著仙靈武塔之內的畫麵,現在,趙梓贇總算是明白了奪靈君的打算,不過是看笑話而已。


    九息宗的年輕弟子們,不遺餘力的完成了奪靈君的這個心願,正因如此,他才如此的惱怒。


    他本以為,九息宗的教育能夠讓宗門內的弟子比尋常人多上兩三分的骨氣,可是這些被他寄予厚望的弟子卻在困難麵前支撐不到片刻就喪失了戰鬥的意識,被現實當頭棒喝的他們,個個都心生退意,進入仙靈武塔之前的豪氣壯誌,不過走了一二十個關卡就消失得一幹二淨。


    趙梓贇意識到,這些弟子恐怕在出門前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來此需要做什麽,也許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一次尋常的踏青而已,藏在袖子裏的手握成了拳頭,趙梓贇恨不得將他們全部丟入執法堂重新教導。


    因為對死亡生出了膽怯而放棄了磨鍊自己的機會,更不把宗門交代的任務放在心上,趙梓贇不懂,他們有何立場咄咄逼人的指責藍可兒,半斤八兩的水平,又有什麽資格立於道德的製高點?


    不過都是為了一己私利,卻能說得那般大義凜然,即使是身處茶室,以他的修為與耳目,仙靈武塔門前發生的事情又怎麽可能不曾察覺,而現在,被他們口口聲聲指著的藍可兒的表現,比他們好太多了。


    單單是對戰美人鱷的一戰,在強敵麵前毫不退縮的勇氣,就值得誇讚,能夠放下恩怨,與賀敏聯手合作的氣度更值得表揚,奪靈君輸入的靈力讓他們目睹了秦泊然三人與美人鱷的一戰,在看到三人對戰美人鱷的時候,趙梓贇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的,美人鱷本是要魔界特有的怪物,出現在仙靈武塔當中,處處透露著不尋常的氣氛。


    畫麵在三人勝利之後戛然而止,趙梓贇何洛等人並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情,當畫麵轉到其他九息宗弟子身上的時候,趙梓贇便隻感覺到濃濃的失望。


    貪生怕死,同門相殘,這樣的行徑畫麵全部落入了奪靈君的眼中,在為宗門辦事的時候竟然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大打出手,這根本就是侮辱了九息宗的門風,最讓趙梓贇惱恨的是,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奪靈君的眼睛。


    還處在仙靈武塔之內的藍可兒與賀敏兩個人並不知道外麵的這一場風暴,也感覺不到太上長老驟然上升的怒火,更不知道自己在仙靈武塔內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藉助懸掛在仙靈武塔外圍的雲影天光鏡看到。


    當然了,兩人也聽不到奪靈君“今日的九息宗叫我好生開了眼界”的嘲諷,她們現在一心專注在眼前的困境上。


    無論是藍可兒還是賀敏,都沒有在此折戟沉沙的打算,早在梅花香氣順著經脈流入丹田的那一刻,兩人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可惜為時已晚。


    藍可兒與賀敏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所包圍發不出聲音,連動也不能動,接著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從傳送空間裏拉了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在打坐的秦泊然身後,兩枝從遠處飛來的開著梅花的花枝變成了她們的模樣,盤坐在秦泊然的身後。


    果然是貪小便宜吃大虧麽?


    二人看到了彼此眼底無奈的苦笑,梅花香氣的確幫助她們提升了修為,但是這等好事怎麽可能是免費的呢?若是她們沒有利用梅花香氣提升修為,也許就不會進入這個秘境了,也不知道眼前的秘境屬於仙靈武塔第幾層?


    抬眼看去,高矮不一的梅花樁鱗次櫛比,最高與最矮的梅花樁之間的落差高達幾十丈。


    眼前的梅花樁不但高矮不一,胖瘦也不相同,最粗壯的梅花樁堪比荷葉大小,最細小的梅花樁小過嬰孩兒的小手指,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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