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泊然知曉,若是再不行動,隻等待著時機,那麽他從前所做的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在靈楚與父親秦玄愔告別之後,秦泊然便匆匆的趕回了九息宗,唯一令他慶幸的是秦泊兮早已跟著九息宗的弟子迴轉九息宗,等待著九息宗的入門測試,否則若是讓秦泊兮看到如今靈楚的樣子,自然不會願意前來九息宗。


    他不忍心就這樣埋沒了秦泊兮的未來,他一直都想要看到自己的弟弟秦泊兮展翅高飛的模樣,從前沒有這樣的機會,所以這一次他才會選擇讓秦泊兮到九息宗來。


    那一襲紅衣,應當比山下的火燒雲更加耀眼才是。


    那一身紅衣,應當比內裏已經腐朽了的自己更加驕傲才是。


    他所期待的有關秦泊兮的未來,是被人人艷羨誇耀的未來。


    號稱天下第一修仙門派的九息宗位於東勝神洲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上,因為山峰名之九息峰,所以宗門也就隨了山名叫做九息宗。


    九息峰有九個山頭,九息宗包攬了整整九個山頭,盤踞了整座九息峰。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1


    用這樣的意境來形容高聳如雲的九息峰絕對不是聳人聽聞,九息峰最矮的一個山頭也有萬仞,更不要說最高的一個山頭已經到了“手可摘星辰”2的地步。


    一條人為修築的古道蜿蜒在山峰之上,那是通向九息宗唯一的道路,也是每一年的考核所有的新入門的弟子必須走過的石階,石階總共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個。


    石階寓意著成仙的道路並非是平坦之途,也在鼓勵著九息宗的眾位弟子人生在世應該勇於攀登,這條石階存在的時間比九息宗成立的時間還要長,也有人說,這條石階或許是當年通向仙界的道路。


    九息峰,說不定是一座被削了腦袋的山。


    秦泊然回來的時候,聽到九息宗最高的一座山峰中傳出陣陣的撞鍾聲,這撞鍾聲是在向九息宗的弟子表明注意警戒,有重大的事情發生,也是在召集九息宗的眾位長老集合的意思。


    九息宗的最高峰,有一座供奉著老君的祠堂,那裏向來是九息宗的長老們召開重要會議的地方,在他們中央的地麵上,放著一麵巨大的鏡子,鏡子當中有雲霧在翻滾,看著鏡子,便能注意到九息宗之外的情景。


    “我當初就說過,赫連一族靠不住。”


    “這也不能全部怪罪於他們,妖魔族的手段,幾位長老也不是沒有體驗過。”


    “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我們派人前往禦天府,隻怕也隻會無功而返,甚至可能賠上性命。”


    “難道就在這裏坐以待斃嗎?我們這些修道之人,何時成了縮頭烏龜?”


    “如今天下,誰能與火魔相互抗衡?”


    “火魔失去了六大地火,如何不能抗衡?”


    在祠堂裏,眾位長老僵持不下,你一言我一語,將好好的祠堂吵成了菜市場,哪怕一而再的提高聲音,卻誰也說服不了誰。


    有幾位年紀比較年輕的長老認為應該積極入世,救人乃是修道者的本分,年紀大一些的長老卻忌憚著火魔的力量,覺得那無異於飛蛾撲火,不過是白白送命而已。


    就在吵出了火藥味的時候,九息宗宗主總算是露麵了,他身後跟著的人正是匆匆趕回來的秦泊然。


    九息宗的宗主有著一頭垂到地麵的白髮,麵容有些蒼老,修為雖然尚未達到金不換的化神期,卻也足夠笑傲天下的眾多修士,且九息宗宗主原本就是個丹修,煉製丹藥的手段堪稱天下一絕,所以向來備受眾人尊崇。


    “宗主。”見到一頭白髮的杜伯奕,吵吵囔囔的眾位長老總算是消停了。


    “先聽秦泊然說說外麵的狀況。”杜伯奕並沒有過多的寒暄,他原本是在閉關之中,是因為感應到了天地的異變突然出關的,本來就要摸到了突破的邊緣,這次事變,不但機緣消失,連修為都有所下降,但他並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神州遭殃,若是不積極應對,九息宗絕對無法獨善其身。


    秦泊然並無保留的將外麵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金不換放棄非瓊在內,全被他娓娓道來。


    眾人凝神聽著,在提起金不換這個名字時,其中一位長老眼神一亮:“以珍寶閣主的能耐,也許能夠與火魔一戰。”


    說話的人正是提出要積極入世的長老,可他的話才剛剛出口,就換來另外一一位長老的冷哼:“趙赫長老,你是在說笑嗎?珍寶閣主?他憑什麽要與我們九息宗聯手?”


    “神州有難,匹夫有責。”趙赫義正言辭:“我九息宗尚且不能獨善其身?更何況是區區珍寶閣?”


    “區區珍寶閣?”那名說話的女長老一聲冷笑:“趙赫長老,就憑你這句話,就無法取得珍寶閣的合作,還是不要癡人說夢了!”


    “周芹長老,你若是對我有意見,可以等以後在說,天下大難當前,難道你還要私怨當先嗎?”


    周芹嗤笑一聲:“我哪裏有臉和你計較?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就可以給九息宗樹立一個勁敵。”


    “九息宗貴為天下第一大修仙門派,誰能不聽我們的調遣?”


    趙赫的這一句話,讓在場的幾位年輕一點的修士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老一些的修士卻紛紛皺起了眉頭,原本他們就不大同意讓趙赫等一幹人晉升為長老,隻因為他們雖然修為高,但卻缺乏歷練,是在東勝神洲的平安年代成長起來的一代,所以做事冒進不說,還有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讓這樣的人但當大任,最容易為九息宗樹立敵人。


    九息宗雖然號稱天下第一大門派,但在靈氣凋敝的如今,也進入了青黃不接的時期。


    年長的長老眼神黯然,若不是因為其他出色的弟子抗不過天命凋零,又如何能輪到這幾人做上長老的位子。


    “安靜。”


    眼看就要吵起來,杜伯奕開口:“趙赫長老,珍寶閣的實力不容小覷,若是需要珍寶閣的助力,我們首先得放低姿態,這才是求人的態度。”


    因為被杜伯奕點名批評,趙赫心中不悅,當即反駁道:“為什麽?明明我們才是天下第一大門派,為什麽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誰都可以成為天下第一大門派。”杜伯奕看著趙赫:“這不過是外人送給我們的美稱而已,既然本就不屬於我們,自然會有失去的一天,我們與珍寶閣是平等的關係,他們不會命令我們,我們自然也無權去要求他們。”


    “隻要成立一個可以調度所有人的組織不就可以了嗎?”趙赫反問:“誰不加入,誰不聽從,就是叛黨,就是妖魔族的走狗。”


    趙赫的提議得到了兩三個人的響應,秦泊然低垂著眼眸並沒有多說什麽,趙赫是一個多麽激進的人物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從來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甚至不惜為了自己的目的使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秦泊然知道,就算宗主現在否決了趙赫的提議,趙赫也會想方設法的實現自己的目標。


    這樣的人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野心已經膨脹到了可怕的地步。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災難和危險,但秦泊然卻在趙赫那微微發光的眼眸和難以掩藏興奮的語氣中聽出了建功立業的渴望。


    他知道,宗主也察覺了,但杜伯奕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提醒趙赫:“金不換是唯一現世的化神期修士,他的修為、年紀、手段遠遠在我們眾人之上,與他為敵的滋味,非瓊就是前車之鑑。”


    “化神期又如何?”趙赫渾不在意:“再厲害,他也不是神。”


    知道趙赫一心一意想要剿滅火魔,杜伯奕不再做糾纏,隻是警告:“既然眾位無法達成一致,不妨按照各自的方法行事,畢竟火魔不會是唯一現世的妖魔族殿將,隻是必須牢記一點,無論你們要做什麽,都不可以在九息宗內部行動,更不得牽扯上九息宗的各位弟子!”


    因為杜伯奕的命令,趙赫臉色難看了幾分,以他長老的地位,多的是弟子肯為他辦事,現在杜伯奕卻把這條路給堵死了,他隻能另想辦法,趙赫甚至忍不住想,為什麽當初坐上宗主這個位子的不是自己的師傅,否則到現在也不會這麽麻煩了。


    更想著,師傅為什麽還沒有出關,若是有師傅庇佑自己,杜伯奕也不會在這麽多人麵前不給自己半點麵子。


    因為心情不佳的緣故,趙赫也沒有擺出什麽好臉色,冷哼一聲,就甩袖子走了出去,完全不把眾位比他年長的長老和宗主放在眼裏,氣得周芹在他離開後破口大罵:“他這個樣子,哪裏當得了長老兩個字?!什麽事情都依仗著自己的性子來,也不怕拖累了整個九息宗?!”


    “師妹消消氣。”另外一位長老勸慰道:“也許放他出去走走,就能讓他明白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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