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準備的戰馬可是很多,要超過現在的許多倍。”


    範招聞言麵色微動,而後輕輕行禮道:“哈隻兒殿下,大皇子的意思是,無論多少,也無論您要什麽,他都會設法送到。”


    “隻要您有足夠數量的戰馬。”


    一句話,許滿倉心裏立刻就明白了。


    趙景那邊的事應是迫在眉睫了,否則他不會把話說的這麽明顯。


    不過許滿倉也有些奇怪。


    乾國的政局一直都很穩定,他才和大皇子通商不久,開始的時候也和他想的差不多。


    怎麽後麵就忽然開始變了,趙景好像十分著急一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過這些話就算問了範招,他也不會說的,而且這種秘密範招也很可能不清楚。


    範招現在不過是趙景身邊一個跑腿的,身上雖有可能帶著範臻的某些命令,但許滿倉並不在乎。


    “好,我清楚了。”


    許滿倉此刻輕輕點頭,道:“交接的事還是大妃負責,細節你都和他說。”


    “你回去告訴大皇子,下次交易的時間要快一些,我部族的人口越來越多,物資已經不太夠了。”


    “這次,讓他多提供優質的良種,各類鐵器也要更多。”


    “如您所願。”


    範招再次躬身,轉身退下了。


    許滿倉則杵著下巴,陷入沉思。


    馮士一直都沒離開大帳,隻是並未露麵,此時他從幕布之後走出,又坐在了許滿倉身側。


    “馮大夫,你覺得乾國發生了什麽事?”


    許滿倉輕聲問道:“大皇子趙景要對他的皇帝老子動手?”


    馮士聞言輕輕搖頭,道:“隻憑公子給他們的這些戰馬,是掀不起什麽浪花的。”


    “老朽看,大皇子是另有所圖,目標不一定是皇位。”


    “另有所圖?”


    許滿倉立刻皺眉,腦中快速思量,一個答案脫口而出:“範臻?”


    “很有可能。”馮士點頭道:“以我對夫人的了解,她即便和大皇子聯手,也是要想辦法操控全局的。”


    “大皇子所圖甚大,自不可能受製於人。”


    “所以,從公子這獲取的戰馬,有可能是對內的。”


    “他有可能對範臻動手?”許滿倉還是覺得不大可能:“他不怕乾國皇帝怪罪嗎?”


    “公子,有些東西是藏的很深的。”


    馮士輕聲回道:“大皇子可能對夫人動手,但不一定是針對她本人,而是其他的什麽。”


    “比如,和天外天一樣的地方。”


    許滿倉聞言皺眉,隨即開口道:“我清楚了。”


    “折其臂膀。”


    “趙景是在想辦法控製範臻,而範臻也在想辦法控製他。”


    “乾國可能要亂了。”


    “亂不起來。”馮士笑著搖頭道:“私下殺的再多,也不會影響朝堂的。”


    “公子,就算大皇子真的對夫人動了手,而且成功了,他們二人見麵的時候,也會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該如何就如何,您信不信?”


    聽到這話,許滿倉心中有些觸動,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話若放在從前,許滿倉是絕對不信的。


    兩人都已經抄刀子砍起來了,如何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可現在他卻相信了。


    隻因許滿倉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執棋者之一,知道真正的上層人之間的博弈是什麽樣的。


    不到能將對方完全踩死的地步,不到萬無一失的地步,當麵撕破臉是最愚蠢的行為。


    “趙景這麽做,範臻也不可能不清楚啊。”


    許滿倉又道:“畢竟範招也是她的人,每次從我這弄走多少戰馬,範臻應該比誰都清楚。”


    “她不會防範?”


    “也有可能是欲擒故縱。”馮士道:“夫人經常反其道而行,隨時能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這點,公子應該已經領教過了。”


    說起這個,許滿倉當真感同身受。


    從見到範臻開始,許滿倉就一直覺得生活在對方的陰影下,始終無法擺脫。


    想必乾國的大皇子趙景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才設法反抗的。


    不過回頭想一下,趙景也不該是個頭腦簡單的人。


    他設法從許滿倉這弄到了大量的戰馬,在明知範臻知情的情況下,恐怕也不會動用。


    這也可能是趙景的障眼法。


    這些人,心眼都太多了。


    “公子不必想的那麽深,乾國的事和我們無關。”


    馮士又輕聲道:“公子隻需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都不必操心。”


    許滿倉聞言點頭,沒再說話。


    其實在他心裏,範臻始終都是最大的威脅,威脅程度甚至超過了北狄王拓跋淩。


    也不是說範臻有多強的實力,這隻是一種感覺,一種始終縈繞在許滿倉心頭的感覺,是一種被人監視,被人操控的感覺。


    可能從許滿倉見到範臻之後,這種感覺便被潛移默化的種下了,連許滿倉本人都沒怎麽察覺。


    不過他的擔心也不是無的放矢的。


    如果範臻真的參破了他的意圖,很有可能會設法阻止,甚至可能會破釜沉舟。


    許滿倉現在算是一顆殘缺的棋子,可他卻始終都在範臻的棋盤上。


    許滿倉製定的大遷徙計劃,卻是讓他和整個部族都從棋盤上消失,既不受北狄的製約,也不再受她範臻的鉗製了。


    一枚棋子想要反抗,執棋者知道之後沒有任何動作,便會讓其他的所有棋子都蠢蠢欲動。


    所以,範臻如果清楚許滿倉的布局,一定會想辦法製約的。


    製約不成,那就毀掉。


    這點馮士同樣也清楚,所以他話裏的意思是讓許滿倉將精力放在自己的計劃上,暫時不要去管乾國的爭鬥。


    以大皇子現在的能力,還是無法製衡範臻的。


    許滿倉輕輕捏了捏鼻梁,開口道:“我讓阿伊騰格裏和嘎吉爾定好的清單,馮大夫看過了沒有?”


    “有沒有什麽問題?”


    “鐵器,工具,布匹和糧草,這些都沒問題。”馮士開口道:“隻是農具要的少了些。”


    “公子,若要夫人相信你隻想安靜的生活,那戲就要做足。”


    “農具和良種,凡是和開墾農田有關的東西,必須多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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