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是乾國大皇子想看到的吧。”


    在某些事上,阿伊騰格裏的眼光比許滿倉還要毒辣。


    通過範招的話,阿伊騰格裏立刻就知道乾國大皇子趙景要做什麽了。


    對方想要大量戰馬是真的,但同樣也想讓許滿倉幫他出頭。


    趙景想做的事必是很大的,這點必須瞞住北狄,自然也不能讓乾國的高層知道。


    若想掩蓋這個目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低調。


    可趙景需要大量的戰馬,還要在短時間內籌集,那低調行事就不可能了。


    故此,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在北狄找到一個位置合適的代理人幫他做這件事。


    許滿倉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這點阿伊騰格裏看出來了,許滿倉自然也心知肚明。


    此事不是不能做,隻是現在的時機不對。


    北狄王庭正要對北境用兵,戰馬同樣是北狄的稀缺資源。


    先不說現在許滿倉有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就算他還是一呼百應的王子,也不可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打戰馬的主意。


    那是自己找死。


    所以,趙景讓範招說這些話隻是初步的試探而已。


    聽到阿伊騰格裏的話,範招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恭敬的行禮道:“您的話我都記住了,會如實轉達。”


    隨即,他又看向許滿倉,道:“哈隻兒殿下,這次商隊不光攜帶了您所需要的物資,還有大皇子送您的禮物,您要查看一下嗎?”


    “大皇子送我的禮物?”許滿倉聞言微頓,隨即便來了興趣,開口道:“拿來看看。”


    範招行禮之後看向身後,輕輕的拍了拍手。


    大帳外立刻進來一人,此人雙手捧著一個長長的木盒,進入之後恭敬跪地,雙手托舉木盒,遞給身前的範招。


    這舉動落入許滿倉和阿伊騰格裏眼中,夫妻二人都微微皺眉,並未說話。


    可兩人都看出來了,這個跪在地上的人明顯是個北狄麵孔,且觀其舉止,應該是個奴隸。


    乾國的北狄奴隸,這可不常見。


    範招取過木盒,卻並未上前,而是站在原地。


    阿伊騰格裏見了緩緩起身,上去將木盒接過。


    那木盒比想象中的沉很多,阿伊騰格裏接過之後並未遞給許滿倉,而是直接放在了一旁的長桌上,緩緩打開。


    她這舉動自是出於謹慎,但木盒中沒有任何機關,而是放著一柄烏黑的長刀。


    阿伊騰格裏微微皺眉,她將木盒裏的東西給許滿倉看了一眼,而後問範招道:“乾國的大皇子是什麽意思?”


    “他是否清楚,在草原上,送別人佩刀是很正式的事。”


    一般情況下,北狄人是不會輕易送人兵刃的,這場景隻會發生在兩種情況下。


    其一是宣誓效忠,就如當初屠各部的眾頭人贈與許滿倉佩刀一樣,那是很鄭重的。


    其二是高位者對低位者的饋贈,許滿倉第一次見北狄二王子不花的時候,不花就送了他一柄刀。


    這舉動不光是示好,也是宣示地位的舉動。


    趙景差人送長刀給許滿倉,這可以代表很多信息。


    “尊敬的大妃,大皇子沒有特別的意思。”


    範招聞言立刻開口道:“大皇子親口說,哈隻兒殿下是征戰沙場的勇士,他正好有一把隕鐵打造的好刀。”


    “好刃配英雄,大皇子身體有恙無法征戰,寶刀跟隨已是蒙塵,故此贈予哈隻兒殿下。”


    說著,範招又朝許滿倉躬身行禮,開口道:“還請哈隻兒殿下不要誤會。”


    聽到這話,阿伊騰格裏的麵色變了變,但沒說話,而是轉頭看向許滿倉。


    許滿倉隻瞥了那口刀一眼便不再看,此時的目光卻停留在哪個跪在大帳中的北狄人身上。


    他感覺趙景送自己東西並不是目的,讓這個人出現才是。


    但此人雖有北狄人的麵孔,但他卻並不認識,不知趙景到底意欲何為。


    “乾國皇子的善意我們收到了。”


    阿伊騰格裏此時開口道:“戰馬的事情哈隻兒殿下會考慮的,你先出去吧。”


    “如您所願。”


    範招聞言再次行禮,跪在地上的漢子也緩緩起身,二人剛要轉身離去,許滿倉卻忽然開口道:“等一下。”


    範招定住身形,轉頭看向許滿倉,眼中帶著幾分不解。


    “這個人,是不是陶陂的部下?”


    許滿倉伸手指著那漢子,一段回憶忽然湧入腦海。


    多年前,他從北狄返回乾國,再一次進入陶陂的大將軍府時,也曾見過不少和他一樣有北狄麵孔的人。


    如果此人真和他有什麽聯係的話,可能隻有這一點了。


    範招聞言語塞,他看了那漢子一眼,什麽都沒說。


    那漢子也隻是微微行禮,並不開口。


    許滿倉微微皺眉,他想起身,但卻生生的忍著,同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如果這個漢子真是之前陶陂找去的,那趙景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威脅。


    難道範臻把事情都告訴趙景了?她想讓趙景掌控自己?


    許滿倉現在雖在明麵上已經死了,但王庭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還活著,拓跋淩也將他納入某種計劃之中了。


    如果拓跋淩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血脈,那許滿倉的整個部族立刻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思緒在腦中劃過,許滿倉咬了咬牙,隨後道:“你回去告訴大皇子,戰馬的事我會盡量想辦法。”


    “也告訴他,就算我有辦法從其他部族弄到戰馬,也不會有辦法幫他送出草原。”


    “怎麽返回乾國,你們自己去想。”


    範招聞言嘴角微動,而後再次行禮,口中道:“殿下的話在下會如實轉達。”


    說完,他便帶著那漢子離開了,大帳中隻剩下阿伊騰格裏和許滿倉兩人。


    此時阿伊騰格裏上前,開口問道:“哈隻兒,你怎麽忽然改主意了?”


    “那個奴隸有問題?”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許滿倉皺眉,轉頭看向妻子:“阿伊騰格裏,這是那個女人 給我的警告。”


    “她是在威脅我。”


    聽到這話,阿伊騰格裏立刻皺起眉,沉聲道:“她怎麽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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