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埭的笑容逐漸深邃,眸若鷹隼,此時看著許滿倉的樣子,像極了一隻盯著獵物的鷹。


    許滿倉本就是雄鷹,即便此刻受傷了,他也不會受這樣的鉗製。


    故此,他目光輕動,眼中透出陣陣殺氣,輕聲開口道:“柯埭,你的算盤珠子已經崩到我臉上了。”


    “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客商,而是有人看上了我的部族,想通過他來利用我。”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許滿倉的怒氣已經快滿了,即便知道現在不是和範臻撕破臉的時候,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阿伊騰格裏更是怒火中燒,她之前隻是聽許滿倉說過這些事,此事當麵見了,心底的那種怒火是不受控製的。


    “來到我的部族侮辱我的頭人,你們赫連部好大的膽子。”


    阿伊騰格裏皺眉怒斥道:“當我們哈隻兒部沒人了嗎?!”


    許滿倉夫妻二人怒氣翻湧,可柯埭卻好似沒看到一樣。


    他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範招,隨即又看向許滿倉,抿嘴笑道:“哈隻兒殿下,您好像誤會了什麽。”


    “我來這裏不是尋求您的同意,而是來通知您一聲的。”


    “如果我說的話觸怒了您,您大可下令將我們這些人全部殺掉。”


    “隻是這樣做的後果,您也一樣要承受。”


    從做了草原的王子之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當麵威脅許滿倉。


    聽了這些話之後,阿伊騰格裏怒氣上湧,當即便要直接下令,可許滿倉心中的怒火卻瞬間消退了極多。


    在阿伊騰格裏開口之前,許滿倉搶先道:“你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現在,離開我的部族。”


    “如您所願。”


    柯埭笑著微微躬身,而後又看了範招一眼,轉身出去了。


    這次他沒有任何停留,直接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哈隻兒部,沒有人送他。


    這柯埭就像是瘟神一樣,來去如風,卻留下了無邊的隱患。


    許滿倉和阿伊騰格裏對視了一眼,阿伊騰格裏心中的怒氣也散去不少,此時正微微皺著眉。


    她知道許滿倉的顧慮,如果現在下令殺了柯埭,那就相當於是和王庭翻臉了。


    到時不光王庭可能會出兵討伐,連巴爾思也會摒棄哈隻兒部,那就是真的窮途末路了。


    掙紮了這麽久,許滿倉發現自己依舊是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


    “哈隻兒......”


    阿伊騰格裏看到了許滿倉眼中的悲苦,她伸手拉住許滿倉的手掌,心疼的很。


    許滿倉朝阿伊騰格裏笑了笑,這才看向帳中的範招,輕聲問道。


    “你這次回來,有什麽目的?”


    範招似乎和之前沒什麽變化,他的麵色有些發冷,眼神一直看著地麵,輕聲開口道:“奉皇命與北狄通商,我負責您的部族。”


    “也就是說,北狄的所有部族都會和乾國的商會聯絡了。”


    許滿倉伸手,用力的捏了捏鼻梁,這個習慣性動作幾乎耗盡了他的氣力。


    他並未痊愈,此時此刻,全身的傷還隱隱作痛。


    “是。”範招道。


    “除了和我們通商之外,還有什麽其他的事?”


    許滿倉看向範招,眼中透著精芒:“你脫離了我去了王庭,之後又返回乾國了吧?”


    “這次回來,可是那位的命令?”


    他一連問了幾個問題,但實際隻想知道一個答案。


    範招出現在這,是不是範臻的意思。


    “是夫人的命令。”範招直言不諱,直接開口道:“夫人命我做大皇子的幕僚,大皇子將我派遣至此,和您通商。”


    大皇子......


    許滿倉感覺自己的思緒有些卡住了,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範招口中的大皇子不是北狄的大王子阿勒壇,而是乾國皇帝的大兒子趙景。


    許滿倉有些納悶。


    即便是在乾國時,他也很少聽到這個大皇子的消息,隻知道趙景多年前和乾皇北伐受傷落了殘疾,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了。


    可現在範招又這麽說。


    這件事,和這個趙景有什麽關係?


    許滿倉的大腦在飛速運轉,他考慮了很多事,但卻並未說話。


    範招也安靜的站著,許滿倉不問,他也不說什麽。


    半晌之後,許滿倉才開口問道:“乾國的大皇子,他讓你來找我?”


    “是。”範招點頭:“夫人說過,我現在是大皇子的人,畢竟來過北狄,相對熟悉,所以大皇子派我來做此事。”


    “如此說,你真的回過乾國。”


    許滿倉輕聲道:“也見過那位了。”


    “是。”


    此時許滿倉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他同時也知道,範招能對他知無不言,那他說過的話也會原封不動的傳入範臻和趙景的耳中。


    範招現在就是個傳聲筒,而且受北狄庇護,這已經是一條明線了。


    許滿倉奮勇征戰,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自己也身受重傷才堪堪脫離棋局。


    本以為可以獲得一段時間來休養生息,可沒想到這些人卻沒打算放過他。


    就算他沒了北狄王子的身份,這些人依舊要拉他入局,讓他做棋盤上的炮灰。


    和幾方博弈了這麽久,許滿倉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懵懂青年了。


    他此時隱住了自己的心思,輕聲對範招道:“我以為自己受了傷,會被夫人放棄了,沒想到還有用到我的地方。”


    “乾國的大皇子想做什麽,你可以直說。”


    許滿倉態度的轉變很是絲滑,連一旁的阿伊騰格裏都覺得有些意外。


    但阿伊騰格裏了解許滿倉,此時什麽都沒說,隻是安靜的聽著。


    範招的表情沒有變化,他再次開口道:“大皇子讓我來見您,表達他的善意。”


    “大皇子說,您雖率軍攻破了乾國邊境,焚毀了奉池城,給乾國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可也間接的給了他機會。”


    “他想和您聯手,共同壯大,想通過從您這獲得額外的稀缺物資,作為回報,他也會給您同樣的東西。”


    “隻要您想,乾國境內有的一切,他都可以提供。”


    範招的確和冥不一樣,他的話更多,心思也更深。


    許滿倉眯著雙眼,沒立刻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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