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澹立刻就惱了,喝道:“我什麽時候向你使過壞?”


    “別不承認。”龍錫濘哼道:“反正你盡在懷英麵前說我的壞話,以為我不知道呢。”


    “我說的都是事實,又沒有胡編亂造,你若是自己行得端坐得正,還怕別人說……”


    他們倆果然一見麵就掐,掐了掐著,蕭子澹就忘了今天的目的了,直到他們倆吵架的聲音太大,驚醒了隔壁房間的懷英,親自過來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場爭吵才總算告一段落。


    懷英扶著額頭看著蕭子澹,哭笑不得地道:“大哥你怎麽還跟五郎吵起來了。”還吵得這麽大,這種幼稚的行為真不像他。


    蕭子澹也有點尷尬,他本來也不想跟龍錫濘吵架的,可是,天曉得怎麽又給吵了起來。


    “對了,”懷英想起孟垚的事,便把這事兒給攔了過來,將孟垚想要求符的事情說給他聽。龍錫濘聞言立刻得意起來,腦袋一揚,鼻孔恨不得抬到天上去,“哦,原來是想求我畫符啊。既然是求人幫忙,怎麽還這幅態度,好像我欠了他似的。”


    蕭子澹也知道自己理虧,可他又不願意向龍錫濘道歉,“哼”了一聲,沒說話。


    龍錫濘見好就收,笑眯眯地朝懷英拍著胸脯保證道:“不過是張符,你要多少我有多少。一會兒就拿給你。”


    他不願意跟蕭子澹待一塊兒,不由分說地拉著懷英去她屋裏,剛出門,就巧遇著蕭爹從房裏出來,瞧見龍錫濘,蕭爹愣了一下,“四郎這麽早就回來了?你三哥不說你?”


    “他忙著呢。”龍錫濘笑嘻嘻地朝蕭爹露出一口白牙,“滿京城到處轉,顧不上我,所以我就回來了。”


    懷英生怕蕭爹想多了,趕緊解釋道:“我和大哥早上出去遇到了京兆尹衙門的孟大人,他想求一張符,這不,我正求四郎幫忙呢。”


    蕭爹完全沒往心裏去,揮揮手道:“那行,你們慢慢說。對了——”他又鄭重地朝龍錫濘道:“四郎量力而行,若是拿不到符,也別太為難。”


    龍錫濘使勁兒點頭,“我知道的。”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聽說龍錫言進了宮,杜蘅立刻就趕到太極殿,一進屋,瞅見龍錫言苦瓜般的臉色,他頓時猜到了結果,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沒查到?”他問。


    杜蘅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了,這一千年來,他一次又一次地乘興而至,最後卻還是落寞而歸。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就泄氣,不管怎麽說,這一次總算有一些線索,好歹也能證明三公主就在京城,隻要他慢慢找,總能找得到的。這總比之前猶如沒頭的蒼蠅那般亂衝亂撞要好太多了。


    “整個京城都跑了一遍,這會兒卻一點痕跡也沒有,也不知她怎麽收斂的,竟能收斂得半分靈氣也不泄漏。”龍錫言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解地道:“難不成她又出城了?”


    “不,她就在這裏。”杜蘅沉著臉正色道:“我能感覺到她就在京城裏。”


    龍錫言沒好氣地瞪著他,“那你好歹也指個道兒啊,省得我一點線索也沒有地滿城跑。你以為我不費力氣呢?”他說罷,又頓了頓,猶豫不決地看了杜蘅幾眼,仿佛在斟酌著是不是該開口。


    杜蘅皺著眉頭,“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別這麽吞吞吐吐的。”


    龍錫言也不藏著掖著了,很直接地問:“你……真能確定昨兒晚上是三公主的靈力波動?三公主仙根被廢一千餘年,而今恐怕早與凡人無異,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強烈的靈力?”昨晚的靈力波動雖然轉瞬即逝,但那靈力的強烈卻是極為罕見,就連他恐怕也略有不如。如果是以前的三公主自然不在話下,可現在的她,怎麽可能還會有如此精純的靈氣?


    “就是她。”杜蘅毫無理由地堅持道:“那是我嫡親的妹妹,我絕不會弄錯。”他當然也知道龍錫言說得有道理,可是,那種血脈相連的親切感卻比任何理由都更要有力。杜蘅看了龍錫言一眼,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阿言你別忘了,當初三丫頭被抽除仙根時,可是我父王親自動的手。”


    龍錫言猛地抬起頭,直不楞噔地看了他半晌,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是說,天帝他……”一向以公正嚴明、鐵麵無私著稱的天帝居然也會動這種心眼兒,不說是龍錫言,恐怕整個天界,也沒有幾個神仙能猜到吧。反正這事兒,若不是從杜蘅口中說出來,龍錫言是絕對不會信的。


    杜蘅微微頷首,“若非如此,她恐怕連桃溪川那一劫就逃不過。也是我們太過大意,本以為離了天界她就能平安,沒想到她都成那樣了,照樣還是有人要和她過不去。”


    龍錫言都聽傻了,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氣得跳起來指著杜蘅大罵道:“到底還是不是兄弟,這麽大的事居然瞞著老子,怎麽著?你是覺得老子嘴巴碎會把這事兒給說出去還是怎地?把老子當個傻子似的耍得團團轉,有意思嗎……”


    他巴拉巴拉開始罵,情緒激動,嗓門又高,就連太極殿外的侍衛都能聽得到,嚇得還以為殿裏發生了什麽事,揣著刀就要往殿裏衝,被裏頭伺候的太監一把拉住,“……不要命了你,國師大人在跟陛下說話呢。”


    年輕侍衛急道:“……都……都吵起來了!”


    老太監臉上露出一副“你沒見過世麵”的嫌惡表情,朝那幾個年輕侍衛揮了揮手,不悅地道:“哪有吵架?國師大人在與陛下商量國家大事,說到興頭上,難免聲音高點。你們趕緊離遠些,那是你們能聽的嗎?”


    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被老太監給罵了回去,但他們並不敢鬆懈,全都豎起耳朵警惕地觀察著大殿裏的動靜,隻待稍有不對勁,便一定要衝進去救駕。


    不過,他們的願望顯然落空了。龍錫言氣吼吼地把杜蘅罵了一通,杜蘅也不氣,在一旁耐著性子陪著笑,總算把龍錫言給哄了回來,待見他總算恢複了正常,才又叮囑道:“我現在這身份到底不大方便,找三丫頭的事還得靠你幫忙。對了,你家五郎呢?他若是閑著,也把他叫來,總好過你一個人到處奔波。”


    龍錫言一提到龍錫濘就一個腦袋兩個大,搖頭道:“得了吧,那小子真要來了,定是越幫越忙,說不定還把走漏消息。我可信不過他那張大嘴巴,真要和他說了,他轉過身就能把這些事兒拿到蕭家那小姑娘麵前去賣弄。”


    杜蘅“哈哈”大笑起來,搖頭道:“我看,你們家五郎這回是來真的了。”


    龍錫言一想到這個事兒心裏頭就憋得慌,揮揮手道:“我可管不著他,到時候他就知道厲害了。這孩子,打小就沒吃過苦,受過挫,總該經曆點事兒才能長大。不然,再過兩千年依舊是這幅什麽都不懂的蠢樣。”


    杜蘅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


    …………


    懷英這邊,接連兩天都失眠,飯也用得少,整個人都憔悴起來。不說蕭子澹,就連一向粗心的蕭爹也察覺到不對勁,關心地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非要去給她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懷英頭疼極了,她哪裏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蕭爹,隻搖頭道:“隻是有些失眠,晚上沒睡好,白天自然沒精神。不是什麽大毛病,不值得興師動眾地去請大夫。就算真請了來,那大夫也不一定就能治好。回頭累了乏了,自然就能睡著了。”


    蕭爹還是有點不大放心,“好好的,怎麽會睡不著覺呢?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一向心寬,每天隻覺得睡覺的時間不夠,從來沒有失眠過,實在不能明白怎麽會有人睡不著覺。“我聽說那個什麽蓮子能鎮定安神,一會兒阿爹去給你燉個蓮子湯喝。”蕭爹說罷,就真的去廚房燉蓮子湯去了。


    懷英生怕他再追著自己問,便沒有攔他。


    “睡不著?”龍錫濘從圍牆後探出腦袋來,眨巴眨巴眼,也不知想到了哪裏去,立刻就興奮起來,湊到懷英耳邊小聲道:“是不是因為沒有我陪你,所以你才睡不著?要不,晚上我過來和你一起睡?我身上可暖和了,而且也不亂踢被子……”他狠狠地誇了一通自己的睡相,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懷英,隻盼著她能點點頭。


    懷英沒精神理他,沒精打采地朝他揮了揮手,回屋坐下。托著腮發了一會兒呆,就聽到外頭院子的門開了,扭過頭一看,是出去打聽消息的蕭子澹回來了。懷英心裏一緊,下意識地走到門口朝他看去。


    “我們屋裏說。”蕭子澹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解了披風往懷英屋裏走。才進門,龍錫濘居然也跟在小子大屁股後頭進來了,蕭子澹頓時皺起了眉頭,轉身朝他道:“我們兄妹倆有點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五郎能不能先去隔壁侯一會兒?”


    “啊?”龍錫濘先是意外於蕭子澹對他的客氣態度,旋即又仿佛想到了什麽,皺著眉頭朝他們道:“你們倆有什麽秘密不能和說的?”他有點不大高興。


    “有些私事,五郎你不大方便聽。”懷英也耐著性子柔聲勸道:“你先去隔壁屋裏好不好?”


    龍錫濘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既然懷英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再反對,不悅地扁扁嘴,點了點頭,開門退了出去。等他出了門,蕭子澹趕緊將房門關上,坐下來先喝了口熱茶,爾後才道:“那人的身份已經查明了,是城東的一個惡霸,平日裏沒少幹壞事,就連自己親爹都給氣死了,家裏也沒有別的親人。他身上沒有傷口,就連仵作也說不出他到底怎麽死的。孟大人查了兩天也沒查出什麽線索來,這案子又沒有苦主,估計過不了幾日就會作罷。”


    他得知這消息的時候很是鬆了口氣,雖說那人的死不一定就是懷英所為,但若是一直查下去,誰也說不好最後會不會查到懷英頭上。就算沒有證據定不了她的罪,一個女孩子沾上這種名聲,日後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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