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馬歇爾電召他卸任回國,是否同對他的非議有關,艾森豪心裏實在沒底。想到這些,他愈發渴望早些見到羅斯福。


    “黑馬”奪帥印


    艾森豪的思緒又轉到與羅斯福會見的情景上。


    12 月7 日,他匆匆趕到突尼西亞機場。下午3 時,總統的“聖牛”號座機平穩地滑上跑道,慢慢停在歡迎他的人群前麵。一條紅地毯恰好伸向飛機艙門處。


    艙門打開,總統的輪椅被人抬下,艾森豪迎上前,熱情問候,然後把總統引進正在等候的小汽車裏,駛往海邊別墅下塌。


    車上,艾森豪試探性地問道:“總統先生,我已接到馬歇爾將軍的指令,準備回國述職.不知您有什麽意見?”


    羅斯福會心地一笑,吸了一口煙,所答非所問他說道:“艾克(艾森豪的愛稱),你這裏的陽光真是明媚,景色宜人,大概在國內是享受不到如此美景的,不是嗎?”


    艾克附合地點點頭,說道:“這是戰爭給我帶來的幸運,戰前,我從未到過這裏。”


    羅斯福漫不經心地又問:“你聽說過沒有,邱吉爾夫人克萊曼蒂娜與蘇聯統帥史達林的私交很好?”


    艾克很少關心他人的閑事,他有些困惑,不知道總統為何提出這個問題。


    羅斯福又笑了。他說道:“克菜曼蒂娜夫人深得史達林的好感。蘇德戰爭爆發後,德國人的飛機蝗蟲般地遮蔽了俄國遼闊的天空,德國軍隊潮水般地越過俄國東部大平原,直逼莫斷科。克菜曼蒂娜夫人十分同情俄國人的遭遇。她寫信給俄國婦女:‘男人們正在前線打仗,這意味著你們每個人都得準備接受難以避免的犧牲。我向你們保證:最大的援助和支持將來自英國的婦女們,為了擊敗法西斯強盜,我們要陸續給你們送去更多的戰爭物資,直至我們的親人們的寶貴生命!’”


    羅斯福興致很高,他讓艾克叫車繞海濱公路跑跑,看看突已斯旖旋的風光。海水,湛藍湛藍;沙灘,皙白耀眼。


    總統接著說道:“克萊曼蒂娜夫人說到做到,她在首相和外交大臣艾登的支持下,決定按自願捐贈的辦法等集援蘇醫藥基金。她在唐寧街10 號建立起自己的辦公室,先後籌集了800 萬英鎊,其中大部分是工人、村民從每周工資中節省下來的捐款。克萊曼蒂娜夫人的努力博得了俄國人的讚賞,史達林稱她是俄國人真正的朋友,並邀請她在方便的時候訪問俄國。要知道,史達林很少邀請別人,更少感謝別人。不過,促使史達林對克萊曼蒂娜持讚頌態度的真正原因卻不僅是這些。”


    艾森豪有些奇怪,一個女人還能做出什麽會引起史達林這樣的鐵腕人物的感激之情的事?“這就是克菜曼蒂娜夫人在第二戰場開闢問題上的態度,而這正是史達林所一直渴望的、邱吉爾始終迴避的問題。”羅斯福望了一眼車窗外的景色,接著說道:“克萊曼蒂娜夫人多次把接到的俄國婦女給她寫的要求開闢歐洲第二戰場的信念給丘占爾聽,然後問她丈夫:‘告訴我,能不能立即滿足這些母親、妻子的願望,在法國開闢一個戰場,減輕敵人施加給俄國的壓力?’而邱吉爾卻總是無奈地搖搖頭:‘我辦不到啊,我沒有足夠的力量單獨開闢第二戰場!我也不能冒著把英吉利海峽變成一片火海的危險去登陸。我隻能讓空軍在法國北部執行挑釁性飛行任務,將德國空軍誘離蘇聯上空。為這個計劃也要準備犧牲上千名飛行員和損失上千架飛機!’但是,克萊曼蒂娜夫人和她的丈夫一樣倔強,繼續奔走呼籲開闢第二戰場,而這正是史達林所希望的。毫無疑問,開闢歐洲第二戰場問題已成為我們能否與俄國人保持聯盟的焦點,史達林把這個問題作為衡量是否是他的真正朋友的試金石。克菜曼蒂娜夫人這樣做了,才贏得了史達林的承認與肯定。”


    艾森豪這才聽出點眉目來,原來羅斯福是在借題發揮,闡釋開闢歐洲第二戰場在這場聯盟戰爭中的地位與作用。


    “德黑蘭會議不是已經確定了開闢歐洲第二戰場的時間了嗎?”他問道。


    羅斯福點了點頭,說道:“經過長達兩年多的陣痛,開闢歐洲第二戰場的‘霸王’計劃終於呱呱墜地了。這是一次關鍵的大戰,不僅是我們與英國人的事情,而且還關係到我們與俄國人的關係。史達林特別注重這個戰役,對於他說來,這關係到東線俄國戰場的進展,他曾多次問過我將由誰擔任這次行動的統帥,焦慮之情,溢於言表。”


    “霸王”行動的指揮官?艾森豪心中一動,聯想起自己的心事,他想聽聽總統的打算。


    “我沒有告訴他,隻是說這個問題還沒決定,盡管我知道這位俄國鐵腕人物會不高興”說到這裏,羅斯福話鋒一轉,頗有興致地談論起地中海型氣候來,似乎根本沒注意艾森豪的心情。


    艾克有些失望,但不便再深問,隻得附合總統的話題,談天談地。


    到了莊地,羅斯福先洗了個澡,然後稍事休息。晚上,艾森家威爾為總統舉行了宴會。


    宴會前,羅斯福在客廳裏眺望著突尼西亞灣碧波蕩漾的海水。艾森豪默默地坐在旁邊,不知如何開口探問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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