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賢院裏第一次見麵,她對她報以微笑,她便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因為她從來喜歡這種和善的人。後來她一直想要跟她接近,卻隻是不敢,她處在風口浪尖,她不能將她拉下。而不管是她受寵還是不受寵,她卻始終如常,不靠近,卻也不生疏,隻像一開始的時候對她報以最溫和的笑容,仿佛在告訴她,不管你怎麽樣,我也始終會在這裏。那個時候她便一直覺得,總有一天她們會走到一起的。


    後來靈瑤郡主陷害她,她第一次站了出來,給她指證,她們的關係終於有了發展。雖是淡淡的,但真的是一拍即合,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再到後來,幾個人總是一起玩耍,她們的感情也越來越深,不是刻意的,就是自然而然的就有了默契。


    那個時候她真的好高興,她的朋友不多,她以為她終於又找到了一個。


    可是現在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我們那麽好,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也一直以為你把我當好朋友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容嘉看到她傷心的哭著,扭過了頭,隨即又冷聲道:“我原來還不想對你怎麽樣的,可誰讓你要將我們趕出去!現在這樣,是你自找的!”餘光瞥見門外的人影,卻隻是一閃就避了開去。


    “你不想出去可以不出去啊,我一開始就跟你們說了!”寶盈大聲道。


    “你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了!我原本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你就去告訴王爺吧!”容嘉卻不再理會。


    “你這個壞人!”寶盈傷心的罵道。


    容嘉轉過身不去看她,眼淚卻汩汩的淌了下來。


    “把她抓起來!”這時,門外卻傳來一陣沙啞的厲喝。


    寶盈轉過頭,卻見祈明秀不知什麽時候來了。


    他站在門外,披著濃黑色的大氅,襯得眼窩深陷,臉色更加蒼白。


    寶盈沒想到他會在這,一時怔住。


    容嘉已被束著帶了出去,走出門外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寶盈,眼中卻隻是閃過濃濃的哀傷。


    她從頭至尾,一句話都沒再說。


    寶盈看著祁明秀,一顆淚又滾了下來,“雍王爺,真的不是我做的……”


    祈明秀看著她,心一下揪緊。


    寶盈眼淚垂落,“為什麽你們都不肯相信我?”


    她突然覺得好痛,渾身都痛。


    他不相信她,她也不相信她,她真的隻是為她們好,不想讓她們一輩子關在一個地方。


    她蹲了下來,抱緊了自己的膝蓋,眼淚不停掉下。


    所有的真心都被誤解,無辜又無助。


    迎春已經趕緊圍了上去,“主子,您別哭了,不能再哭了,會傷身體的!”


    寶盈卻隻是握緊拳頭,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祁明秀看著她小小的縮成一團,好像要將自己藏起來,心被穿透般的疼。


    他什麽時候見過她這個樣子。


    可是,他為什麽不肯相信她呢?


    他應該相信她的啊!


    她是寶盈啊,一個不會對人惡,隻會與人善的寶盈啊!


    祁明秀走過去,一把將她扶起,又緊緊的擁入懷中。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他想再說些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的身上帶著寒意,手上也是一片冰涼。他隻是用力的抱住她,仿佛要將全身的熱度都傳給她。


    她怎麽可以那麽冷?


    他剛才為什麽不願意見她!


    寶盈被抱著,仿佛得到了救贖,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襟不放鬆,哭得卻更傷心,“雍王爺!我真的沒有害你!”


    ……


    寶盈很快又被送回了永和苑,情緒波動太大,她又暈了過去。醒了之後也隻是昏昏沉沉的睡了。


    祁明秀守在床邊寸步不離,手與她緊緊握著。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眉頭也是皺著,祁明秀不敢想像這十天她是怎麽過來的。


    到了晚間,葉平卻在外求見。


    “王爺,屬下審問了幾遍,她依然是對李側妃一樣的說辭,對於所有的疑點也隻是閉口不談。”


    什麽疑點?太多疑點了。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下毒之人是要殺他的,誰知道她竟然隻是要害她。寶盈傷心之下相信了,可他卻隻是懷疑。


    如果她真的隻是要害寶盈,她真的是如此居心叵測之人,一開始就該有所行動了,何必要等到現在?而且,如果真有這樣的心機,她又何必使出這樣的手段。看似高明,實則太過明顯。隻要有人想起她來過,她就暴露無遺。簡直就像是自投羅網一樣。


    可是她為什麽要撒這樣的謊,是想隱瞞什麽嗎?隱瞞她其實是想殺他的真實目的?與謀殺一個王爺相比,陷害一位側王妃的罪名確實要輕很多。最起碼不會牽連眾多。


    牽連眾多?祁明秀心上一凝。


    可是如果她真的想殺他,又何必等到現在。寶盈對她深信不疑,她有很多機會在茶水之中直接下毒,然後將他毒死。就算結果同樣暴露,又比現在能好到哪裏?


    所以她到底要做什麽?


    祁明秀眉頭緊緊蹙起。


    他不相信她真的要害寶盈,那麽就隻剩下一個可能,她本來就是想殺他的。


    為什麽?暫且不知。


    她要殺他,所以想要接近他,一直沒有機會,便隻能接近寶盈。


    之間為什麽一直沒有出手?暫且也不知。


    現在她們馬上都要被打發出去,一旦離開了王府,她就再也沒了機會,所以她隻能開始行動。


    但是她要殺他,卻也沒有真的想殺他,用粉末下毒而不是用汁液直接下毒便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這種推斷無誤,之前為什麽一直沒有出手也就有了解釋。她有逼不得已的原因想要殺他,可是依照本心,卻也不想殺他。


    或者,也僅僅就是不想殺寶盈。一旦她直接下毒,寶盈也無法倖免。這一次實在躲不過了,也事先給她吃下了解藥。


    那麽她一直不殺他也有了另外一個理由,她不想連累寶盈。


    可是再不想連累寶盈,這一次也還是讓她受到牽連。但是也隻是受到懷疑,而不會受到實質的傷害,早產隻是意外。


    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他中了毒,卻不會死;寶盈被冤枉,卻也不會受到再大傷害;她被揪出來,卻隻是一個因為妒忌謀害側妃的罪名;至於她想殺他的目的被掩蓋,背後指使她的兇手也會被掩蓋……


    祁明秀眸光一跳,思緒又回到剛才冒出的那個念頭上。


    他似乎明白她這麽做的意圖了,她就是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攬上,不去害人,卻也不想讓身後的人暴露出來。


    那麽,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背後,又會是誰呢?千方百計想要殺他,又是為什麽呢?


    “葉平,去查容家所有人,特別是跟她最親近的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清晰,祁明秀又沉沉說道。


    ……


    王府裏的一間空屋子裏,容嘉抱著膝蓋,眼淚卻早已幹涸。


    ……


    寶盈等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轉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床頭坐著的祁明秀。


    “雍王爺……”她定定的看著他,不敢眨眼,“我這是在做夢嗎?”


    主子無時無刻不在盼著您來,迎春的這句話冷不丁的就撞進了耳裏,祁明秀目光一顫,回道:“是我。”聲音低沉而沙啞。


    寶盈笑了,眸中卻又浮出了淚光。


    她伸出手將他的手握住,低喃道:“真好。”


    祁明秀有些動容,反手握住,將它整個包裹在了掌心裏。


    氣氛卻突然有了一些沉默。


    寶盈想起了一些事情,容嘉的,還有自己母親的,心便又沉了下來。


    現在雖然證明了毒不是她下的,可是她身份的問題依然存在。


    她的那位娘親為了她毒藥,她隻是扔掉,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因為這不是一件應該糾結的事,可是她不會害雍王爺,卻也不會向他坦白。


    寶盈抿了下唇,最後抬頭隻道:“雍王爺,您看過我們的孩子了嗎?”


    祁明秀低下頭,眸光盡斂。剛才那一刻他多少有些期望。


    不過這個問題……


    祁明秀默了半晌,沒有回答。


    他還沒有看到過。昨晚她睡了,他便回合豐院了,至始至終都沒見到過有孩子。


    想來是沒人敢來打擾吧。


    寶盈見著,笑了笑,眼神卻有些黯淡。他一直就不太喜歡。


    可是她總得讓他喜歡啊。


    “迎春姐姐,孩子呢?”想著,她又對外喊道。


    沒一會兒,迎春便抱著孩子走了進來,“剛剛餵了奶,現在正醒著。”


    卻也不敢讓寶盈抱,隻是湊到了祁明秀的眼前。


    祁明秀看著,神情並未有什麽變化。


    繈褓裏的嬰兒熟悉又陌生,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安靜又嚴肅。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孩子,心上也有過一絲悸動,可是很快卻隻是挪開了眼。


    寶盈一直注視著他的神情,見著,心又沉了沉。


    ……


    葉平一直在追查容家的事,而在七天之後,所有的事情終於水落石出。


    “王爺!容侍妾之母自稱前朝六公主身邊的婢女,十七年前先帝深宮遇刺,其中刺客的一名同夥就是她,是她給刺客提供了那些含有劇毒的迷煙。她的祖上專門製香。而她之所以指使容侍妾殺您,便是想替六公主報仇雪恨!”


    第81章 容嘉番外


    我叫容嘉,父親是個六品的秘書郎,我是家裏唯一的孩子。


    我原先一直在城西生活,有自己的小圈子,有自己的小日子,默默無聞,卻也無憂無慮,像很多京裏的女孩子一樣。


    我沒什麽遠大的誌向,隻想著每天吃飯,睡覺,玩耍,簡單而快樂的過下去就好。


    然而當我以為一輩子就是這樣的時候,事情卻有了突如其來的變化。


    有一天,父親回來,神情悲傷而嚴肅,他告訴我,皇上將你賜給了雍王。


    雍王,很早以前我就聽過了他的名字。大燕國唯一的王爺,無比尊貴的一個人。平南鎮北,是一位人敬人畏的殺神。


    他的傳聞很多,我也聽了不少,可是我始終覺得陌生,因為他是那樣的高高在上,根本不會跟我有什麽交集。


    所以當我聽到父親這麽說,我愣住了。不過我也很疑惑,父親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父親便又說,皇上一下給雍王賜了十一個人,我排最末,隻是個小小的侍妾。


    那時候我已經十五歲了,對於這些事也知道了不少,所以當我明白過來後,我也沉默了。


    但凡好人家的女兒,誰願意給人做妾,寧願低嫁做妻,也不願高嫁為妾。而且進了雍王府,以後還能有什麽自由。


    父親一直想把我嫁得近一點的,為的就是能時時照看,畢竟他們就我一個女兒。我甚至還聽說,他曾經有過招婿的念頭。


    後來,他便又說,他要去向皇上求情,求他收回成命。他又讓我裝病,藉口推脫。


    可是母親卻突然站了出來,阻止了他所有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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