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曾輕薄章淮南,章淮南也不曾輕薄他,隻是章淮南喝醉之後,粘人的很,扯著他的衣袖不肯放手,顧扶風索性便將外衣脫給了他。


    次日章淮南酒醒,身上多蓋了一件衣裳,看樣式,竟是女子的衣物,這可是個大問題,問了下人,得知昨夜是四公主送他回的府,在他屋中小待了片刻,出來之後,外衫便不在她身上了。


    章淮南得知此事,猶如五雷轟頂,覺得自己定然是輕薄了四公主,四公主羞怒之下,奪門而去。


    章淮南懊惱不已,四公主何許人物,他怎能…怎能輕薄於她,叫旁人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了。


    章淮南吩咐家中下人不得多嘴,女兒家的名節比什麽都重要,何況她是公主。


    章淮南在心裏盤算著,該如何向四公主賠禮道歉,怎麽想都覺得自個罪大惡極。


    此事卻不知怎的,迅速在京中傳開了,傳到穆青衫耳中,穆青衫問起,穆音幹巴巴的說了一句:「父皇,章公子不曾輕薄於女兒,那些都是謠傳。」


    穆青衫不悅道:「怎得京中傳的沸沸揚揚,平白汙了你的名聲,三人成虎。」穆青衫這話說的臉不紅氣不喘,倒真像養了個閨女。


    不日,皇後將章淮南傳到宮中問話:「淮南,姐姐是信你的,可事情鬧成這樣,無論如何,你都該給穆音一個交代。」


    交代,他該給穆音什麽交代,穆音的外衫還掛在他房中,沁了他房中點的檀香,顯然穆音並不缺這一件衣裳,他竟也沒想起來還她。


    晚間章淮南回到家中,看著衣架上那件月白色的大袖衫,後頭用銀線繡了大幅的白孔雀,他還記得那天晚上穆音穿著它的樣子,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他眼中並非沒有穆音,隻是他從來不敢奢想,穆音美的好似畫卷中人,怎會與他這等凡夫俗子有什麽姻緣,她值得全天下最好的,帝王將相,她都選得。


    而他章淮南身無功名,家中那些也算不得他的,他還有個哥哥不是,章淮南覺得,琴素與他才最相宜,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可上天為何偏偏要拆散他們,琴素也不能與他相伴了。


    章淮南命人將穆音的外衫洗淨晾幹,想著擇日還她,他還記得那日,穆音的衣袍上帶著淡雅的幽蘭香,不知拿什麽熏的衣服,後來章淮南命人將京都的香料鋪子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那種香氣,隻得放棄。


    碧玨拿著金鬥將它熨好,掛回衣架上,點上小公子最愛的檀香。


    章淮南就寢時看到那件月白銀繡雀的大袖衫又掛在他床頭,伸手牽過衣袖,隔著一寸之距輕嗅,再不是穆音身上的幽蘭香,而是他房中的檀香。


    章淮南不禁失笑,方才他在想什麽,竟覺得這件衣衫上麵,如今還會留有穆音身上的幽蘭香。


    琴素進宮有多久了,好像快一年了,琴素身上是什麽味道的,他好像從來沒注意過。


    章淮南迷迷糊糊的想著那股若有似無的幽蘭香,進入了夢鄉。


    當夜,章淮南做了一個十分不雅正的夢,夢中他為穆音更衣,鼻尖縈繞著那股若有似無的幽蘭香,聞得他渾身燥熱。


    隻差最後那件褻衣,穆音便與要他赤誠相見,章淮南咽下口中的津液,在躁動不安中掙紮著醒來,他未曾見過女子的身軀,故而也夢不出穆音光裸的身子,是什麽模樣。


    章淮南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將男歡女愛加諸於穆音身上,穆音於他而言是天邊不能觸及的明月,可事實證明,他與天底下所有的好色之徒一般無二。


    他是不是太薄情了,琴素進宮還不到一年,他便在夢中想著別的女子,那個女子還是穆音。


    今日進宮將衣衫還給穆音罷,章淮南這樣想著,起身用錦帛將疊好的衣衫包好,放到木盒中,提進宮去了。


    有一枝早春的玉蘭越過宮牆,婷婷裊裊的綻開柔嫩的花瓣,真美啊,章淮南覺得若是將它別在穆音發間,定然十分相宜。


    章淮南這樣想著,見四下無人,放下木盒,顧不得相府三公子的儀態,縱身躍起去夠枝頭的玉蘭,一次沒夠著,再次嚐試。


    夠到了,章淮南綻開笑,垂手低頭落地的那一瞬,見一乘玉攆拐過宮巷,穆音坐在上頭,在紛落的玉蘭花瓣中,向他看來,那雙眼眸潤化春風,沁入他的心扉。


    糟糕…


    第52章 四公主(三)


    玉攆落在章淮南跟前,穆音發間斜插的步搖晃蕩出清響,細碎的飄揚在空中,拂過章公子的心湖,推開層層漣漪,穆音問道:「三公子是要去麵見皇後?」


    章淮南下意識搖頭,他今兒個進宮是來見穆音的:「來見你。」


    穆音稍有訝異,臉上笑意不減:「見我做什麽?」


    章淮南拎起提盒,將手中那朵玉蘭花放在盒蓋上,向穆音遞去:「來還你衣衫。」


    穆音身後的婢子聽了,不由浮想聯翩,鬧紅了耳根,哎呀,三公子可真大膽。


    章淮南這一根筋的腦子,該說他什麽好,穆音嘆了口氣,示意婢子接過來:「勞煩公子了,公子去忙吧。」


    章淮南不愧是一根筋的腦子,見穆音沒打算留他,特地又強調了一遍:「不忙,專程來還你衣衫的。」


    宮巷中路過的婢子們聽了,紛紛垂首避視繞道。


    穆音一口氣哽在嗓子眼,說他也不是,不說他也不是,若請他進殿去,隻怕宮中明天又不知要傳出什麽來,不請他進去吧,看他似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畢竟是「專程」來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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