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好奇的拾起,仔細一看,上邊鐫刻著許多小字:「像是刻了什麽,刻的太密,看不清。」再想認真去看,忽覺一陣腹痛,登時扶腰微躬,以手托著肚子,眉頭緊皺,臉色難看起來:「不好,秋落,我好像要生了。」


    沈秋落一聽,急得將沈楚楚攔腰抱起,直奔廂房,吩咐小婢:「快去請穩婆來。」


    不料沈楚楚難產,府中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來,宋望還在朝中,一時半會回不來,家中能做主的隻有沈秋落,自然是要保大。


    沈楚楚不肯,執意要將孩子生下來,手中緊捏的金鈴突發金光,隨後消失不見,沈楚楚隻覺一口氣提了上來,孩子便順利出生了,母子平安。


    宋望一下早朝得了消息,急匆匆趕回來,正巧穩婆抱著孩子出來,宋望伸手接過,見他攥著小手,撥開來看,手中原是攥著一枚金鈴。


    沈秋落見狀,將今早在牡丹花中拾得金鈴之事告訴宋望,穩婆一旁賀道:「大人,這是祥瑞啊,方才夫人難產,手中忽現金光,而後小公子便平安出生了,想來是上天保佑,小公子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宋望得知母子平安,一顆心便落了下來,興許是父親在冥冥之中保佑著他:「那就叫宋淩吧,淩雲的淩。」


    沈秋落逗弄著宋望懷中的宋淩,笑道:「正好,小名就叫金鈴兒。」


    宋淩漸漸長大,天賦異稟,三歲能吟,七歲能賦,尤擅音律,詞曲皆精,十歲便入宮當了太子伴讀,怎麽看都前途無量。


    當今聖上是公主宋翊菁之子,仔細算下來,太子宋曦還是他的表弟,宋淩不明白這麽一個奶娃娃,要什麽伴讀,玩伴還差不多。


    宋曦是個恬靜寡慾的孩子,像他的母後一般,對他來說,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隻有宋淩是一個變數,飛揚跳脫,性子鮮活的仿若人間六月的天。


    宋曦對課業十分上心,宋淩卻不以為意,成日鼓搗些小玩意,今朝雕隻木鳥,明日編隻蜻蜓,但凡宋曦見了喜歡,宋淩也樂得送他。


    有回宋淩紮了一對紙鳶,畫的栩栩如生,一隻贈予宋曦,另一隻本要帶回府中,惠妃攜五皇子去麵聖,於宮道恰巧撞上宋淩,宋淩俯身作揖,五皇子一眼相中那隻紙鳶,抓著便不肯撒手。


    宋淩哪裏是肯讓人的性子,一來一回就扯壞了。


    惠妃近來恩寵正隆,哪將宋淩放在眼裏,趾高氣揚的說:「五皇子年紀尚小不懂事,你虛長他幾歲,該讓著就讓著,一隻紙鳶罷了,作甚同他爭搶,若摔著他哪兒,你擔待不起。」


    宋淩刺回一句:「莫說一支紙鳶,便是一紙一筆,那也是我宋淩私有,五皇子再是喜歡,我不願給他便硬搶,此等行徑與強盜無異,若上達聖聽,隻怕陛下也高興不起來。」


    惠妃將五皇子拉了回來,咬牙恨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宋淩,本宮常伴聖駕,還怕你一個小小的太子伴讀在陛下麵前搬弄是非嗎。」


    皇後娘娘素來寬厚,不好在宮中立威,便是如此,陛下也不會讓一介妃嬪欺負到皇後頭上。


    太子為長為嫡,又勤勉好學,除了性子不太活潑,其餘的再挑不出什麽錯處,亦十分得陛下看重,再是寵愛惠妃與五皇子又如何,嫡庶有別,叫盛寵迷眼,就不知掂量自個有幾斤幾兩了:「娘娘捫心自問便好,不必說與我聽,宋淩告辭。」


    宮中的妃嬪們養了好些雀鳥,時值寒露,雀鳥們常二三齊聚在宮苑中那棵冬青樹上叼食果子,宋淩同宋曦打苑中路過,宋淩眼尖,認出枝椏上那隻芙蓉鳥是惠嬪宮中的,起了玩心:「殿下會玩彈弓嗎?」


    宋淩向來說一出是一出,宋曦哪曉得宋淩在打什麽鬼主意,問道:「怎麽?」


    宋淩伸手指向那隻芙蓉鳥:「那隻芙蓉鳥,試試看我們誰先把它打下來。」


    宋淩名義上是太子伴讀,太子宋曦卻成日不見他人影,也不知道人上哪瘋去,自個玩兒便罷了,玩回來還要將所見所聞講給他聽,聽的他腦袋都大了。


    世家子弟裏就沒有他宋淩不相熟的,也不知收了多少閨門小姐的香帕:「既然要比試,不如定個彩頭,若我贏了,罰你與我同食同寢三日,收收性子。」


    宋淩滿不在意應承下來:「行,聽你的,要是我贏了,過幾日上元節,我們出宮去逛燈會怎樣?」


    宋曦顯然不太樂意,卻也沒有反駁,如果是跟宋淩去,好像人來人往,也沒那麽令人討厭。


    結果毫無疑問是宋淩贏了,那隻芙蓉鳥可憐兮兮的躺在草地裏,宋淩看也不看,笑著跟宋曦說道:「殿下可不能言而無信。」


    汴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個鬥雞走馬,處處沾花惹草的誠王世子。


    宋淩的性子太過張揚,遲早是要吃虧的,宋曦卻也不想他過於謹小慎微,隻要他還能護著宋淩一日,便是一日。


    上元佳節,有嬋娟月色,火樹銀花,才子佳人相約黃昏後,宋淩牽著宋曦穿行在燈市中,不時附耳交談,說的都是京中的逸聞趣事。


    宋淩瞥見一盞鬼麵燈籠,越看越像宋曦,忍不住放聲笑開,將它指給宋曦看:「你看那個燈籠,像不像你。」說著比劃了個鬼臉:「像這樣。」


    宋曦看了也不惱,倒叫他扮鬼臉的樣子逗笑了,上前同小販將那盞燈籠買下來,遞到宋淩手中:「像我是嗎,那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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