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夢將他托舉上岸,朱雀本就是不善泅水的族類,望纓又失了妖力,突而落水,硬是嗆了好幾口湖水,趴在岸邊不住的咳嗽,礙於他南方妖王的身份,眾妖隻得強忍著笑意,北之狐王伸手將他拉上岸邊,十分不給麵子的大笑出聲:「依本王看,你今日的行徑,日後怕是要傳為妖界千古之笑談。」


    望纓自覺失了臉麵,心裏卻惦念著盜夢,方才在湖中,是盜夢為他渡氣,這才沒被嗆暈過去,雖說若不是盜夢救他,望纓本可以用妖力避水,可這是盜夢的一番心意,望纓竟狠不下心來責怪他。


    盜夢身上還披著他的氅衣,濕漉漉的銀髮披散在肩頭,一雙銀眸在月下好似海中璀璨的明珠,叫人移不開雙眼。


    這般稀罕的妖物,楚宴又如此興師動眾,倒似那凡間貴人養在金絲籠中的雀鳥。


    曾幾何時,望纓也在籠中為人所觀賞,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以他取樂,縱然給他再多,也難以抵消囚禁他的罪狀,鳳凰本該翱翔於天際,而不是被囚於籠中。


    望纓動了惻隱之心,單膝跪在岸邊,伸手欲牽盜夢上岸,盜夢卻並不理會他,逕自沉入湖中,狐王眼睜睜看著平素最為清高孤傲的好友連著吃了兩回癟,憋不住放聲笑開:「你小子也有今天。」


    盜夢這妖物雖然稀罕,若望纓開口問楚宴討要,楚宴也不見得會駁他的麵子。


    可倘若望纓將盜夢視為珍獸,隨意將他討要來,與這一眾有什麽分別,與那些以他取樂的凡人,有什麽區別。


    望纓運轉真氣將周身的水氣蒸發殆盡,踱步至楚宴身側:「在月湖邊上替我安排一處住所。」


    楚宴心下想,莫非望纓這棵鐵樹開花了嗎,那真是太好了,用我那南越夫人的話講,妖界四方大佬,就剩南方的朱雀王望纓一人孤身寡仔,你做大哥的好意思妻妾成群?當即應承下來:「好說,隨你住個百年千年的。」


    此後,望纓就在月湖邊上住了下來,索性便在這處理南麵妖界諸事,底下的妖官來這都熟門熟路了,有時空閑下來,望纓就坐在湖旁喚盜夢來岸邊陪他說說話。


    盜夢隻在晚間活動,故而望纓一日睡的比一日晚起,頗有點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意味。


    「都認識這麽久了,也不好總是以種族之名來稱呼你,可否為你取個名字?」


    「你喜歡叫我什麽,就叫我什麽好了。」盜夢伏在岸邊如是說。


    望纓探手入水中牽起一縷飄散的銀髮,俯身輕嗅,有股若幽蘭一般的異香:「似蘭斯馨,蘭斯如何?」


    蘭斯扯發用力拽過,將毫無防備的望纓拖入水中,十指相交,剝奪他的妖力,摟住望纓的腰身以免這怕水的鳥兒沉入湖中:「可以,我不喜歡仰頭看著你。」


    望纓緊握住手中的掌心,已是安心:「那我入水中陪你,亦或是你去岸上陪我?」


    「我不能離水太久。」離開的越久,盜夢的法力就越弱。


    望纓像是討了什麽天大的便宜,破天荒的沖他露出笑臉:「可是我不會水,碰著你連法力都使不上,怎麽辦。」


    蘭斯側首逼近他的麵頰,半垂著眼簾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望纓絲毫不覺得羞愧,大方回問:「知道什麽。」


    「你昨晚又夢見我了。」蘭斯探手攀上望纓的肩胛。


    望纓由他架在水中,靠在蘭斯的肩上,法力全失的感覺,好像也不壞:「是嗎?我不記得了,你偷了我的夢。」


    「夢見我了。」蘭斯肯定的說道,帶著望纓嚮往湖中倒遊而去,讓望纓腳不能點地,隻能緊緊依附在他身上。


    望纓微挑眉眼,手中下狠力捏蘭斯腰身:「你吞了我的美夢,還好意思質問我。」


    蘭斯實打實挨了一記,吃痛的低呼,卻止不住笑:「你怎知是美夢。」


    圖省力,望纓幹脆搭手摟住他的頸項,下頷抵肩,就那麽掛著:「我知道。」


    蘭斯探手隔著望纓因無靈力庇護而被水浸濕的衣袍,順著脊柱滑下,擺動尾鰭分開望纓的雙腿,破水卷立似水中一朵玉雕白蘭,有水珠從尾端滴落,落在望纓頸後又滑落不見:「想與我行魚水之歡也不是不可以,下次別光做夢了。」


    竟是個春夢!望纓自亂了陣腳,一時間心亂如麻,怦然不已,轉想事已至此,索性破罐子破摔,若對他無意,又何故日日相伴,不曾厭棄,若對他有意,那便是你情我願,水到渠成之事:「是又如何,你要讓我美夢成真嗎。」


    蘭斯囅然一笑,附耳嗬聲:「我騙你的,你竟真是這般想的。」


    望纓叫他一通戲耍,不忿的將他推開,朝蘭斯潑了一汪水去,讓人一把拉到懷中,扣首貼唇,相含濡沫。


    黃昏之時,楚宴拿著一卷帛書沿迴廊過來,怪他眼睛亂瞟,看到了湖中不該看的,當下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躊躇不定,那二人吻的難分難捨,楚宴就杵在那兒看著,可他若是不這會來,隻怕又要等到明日午後了。


    抵額稍稍分開些許,蘭斯說道:「不能在水中,盜夢無雄雌之分,去你房中。」


    蘭斯將望纓送至岸邊:「還未到子時,得勞煩你抱我離水,才能褪去魚尾。」


    望纓將外袍解去,為他穿上,俯身將他從水中抱出,蘭斯的尾鰭過長,拖曳在地,望纓見了不舍道:「明日將這幾丈地鋪上,免得往後髒了你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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