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一時語塞,把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本著怪力亂神之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問道:「那,我們最後一次行房是何時?」


    秦昀麵色略僵,一屁股坐回凳子上,翻出白眼:「鬼知道。」


    顧常玢還沒來得及問出下一句,便有小侍來報:「殿下,秦公子來見。」


    會是秦意嗎,秦昀一時心中揣揣不安,下意識看向顧常玢,也不知顧常玢是否相信他方才的說辭,若來的是秦意…


    「請到正廳去罷。」顧常玢俯身摟住秦昀的腰,另手將他扶起:「且去看看吧,無論如何,身子要緊。」


    秦昀以往同這三皇子殿下並無過多的交集,隻知自個的妹妹嫁了個流連煙花柳巷、不學無術、空有其表且不得聖寵的皇子。


    妹妹性子跋扈,妹夫又是這麽個性子,秦昀生怕她過去受了委屈,可嫁過去這些年,從未聽妹妹回家對他有半分怨言,隻零星從他人口中聽到一點。


    譬如林中葉,聽說原先是南風館紅袖招的一名琴師,因與這三皇子生的有幾分相似,十分受達官貴人的青睞。


    傳到三皇子的耳中,素來隻近女色的三皇子居然親自去了紅袖招,都說三皇子將這林中葉收入了帳中,若不是忌憚三皇子的身份,隻怕京城中的流言蜚語還不知要傳成什麽樣。


    後三皇子與昭陽公主在紅袖招為林中葉相爭,鬧的京中是沸沸揚揚,他想不知道都難。


    現下仔細想來,三皇子雖不得聖寵,可好歹也貴為皇子,這林中葉與他生的有幾分相似,紅袖招雖未以此為噱頭待客,隻怕三皇子知道心中也不是滋味,沒將這紅袖招拆了都是莫大的退讓。


    「秦昀」就坐在那裏,直勾勾的盯著顧常玢看,又似猶豫不決,顧常玢扶著「秦意」從廊下走來,兩兄妹打了照麵,一時心中五味陳雜,隻有顧常玢倒像個沒事人一樣。


    「秦昀」期期艾艾的喚了顧常玢一句:「殿下…」


    顧常玢將「秦意」扶坐一旁,看向「秦昀」,示意婢子退避,將茶盞推到「秦意」跟前。


    還是「秦昀」率先開口:「哥,若找不到法子換回去,你要替我將孩子好好生下來。」


    「我…」秦昀感覺像是被雷劈了一道,頭皮直發麻:「要是一直換不回來,生下孩子之後呢?難不成還要我替你做三皇子妃嗎。」


    「這事你們好好商量,我先迴避。」顧常玢起身離去,廳中隻剩下互換了靈魂的兄妹兩人。


    秦意看著顧常玢離去的背影,握緊著手中的杯盞:「哥,你聽我說。這幾天我都在想,我與殿下夫妻的情分,是不是隻留存於我們夫妻的名分之上。他待我算好吧,在這三皇子府,我就是翻了天去,他也不曾大聲責罵過我一句。自打我有了身孕,殿下對我更是體貼萬分,照顧的細緻入微,可若舍開我們夫妻的名分,他心中隻怕容不下我這麽一個人,那換了誰來做這三皇子妃都一樣。」


    這話聽的秦昀心裏很不是滋味,卻又無從反駁,事實便是如此,隻怕我這傻妹子卻是動了真情,從前還能仗著妻子身份,得他溫柔以待,而今竹籃打水一場空。


    秦意鬆開手,釋然的笑道:「哥哥想必是在替我難過,對我來說,又未嚐不是解脫,我隻是沉溺在他溫柔的假象裏,做一場名叫三皇子妃的美夢,現在夢醒了。隻是苦了你,要替我走完這段人生路,又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就算換不回來,等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就要照我的意思去活,我可不管你秦意是什麽三皇子妃。」秦昀滿臉的堅毅之色。


    「都依兄長的。」


    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顧常玢站在廊下往池中拋著魚食,水中的錦鯉紛紛爭先恐後的湧上水麵,顧常玢見秦昀過來,揚起嘴角,笑道:「談完了?」


    秦昀點了點頭,顧常玢好似不為所動,仿佛他還是那個秦意。


    顧常玢將魚食盡數撒去,淨手拭幹,而後伸手牽過秦昀,扶住他腰身:「那便辛苦秦公子,為我生個皇兒。」


    秦昀不由氣短:「這是你跟秦意的孩子。」


    「是是是。」顧常玢的語氣滿是寵溺。


    「成君這幾日越發嗜睡了,是連同孩子的份都一塊睡了嗎。」夏至已過,暑氣越發逼人,顧常玢竟親自為他打扇,有時候他都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秦意,還是秦昀。


    秦昀坐在榻上,捏了捏手中的楊梅,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殿下還是叫我嚴明吧。」


    顧常玢倚在幾案上,不緊不慢的替他打著紈扇,美人執扇,若顧常玢是個女子,當真是能令天下英雄折腰的好顏色:「若叫下人們聽見了如何是好。」


    秦昀心中不是沒有失望,就如秦意所說的那般,他的好,隻是給那個名為三皇子妃的女人,當下隻覺口中楊梅酸澀無比。


    「往後人前我喊你成君,人後再喚你嚴明可好?」顧常玢搖扇笑道。


    秦昀瞥人一眼,心道這人長的比畫的好看,說的比唱的好聽:「左右合你開心了是吧。」


    顧常玢總像是沒骨頭似的,倚在這兒,靠在那兒,隻有在外人麵前,才能支起幾根骨頭來,裝一裝樣子。


    秦昀似乎習慣了顧常玢的懷抱,習慣了顧常玢在他耳邊輕聲低語,習慣了有顧常玢在他身邊。


    那日顧常玢拎著酒罈對他說:「前日你說想喝梅子酒,便從宮中給你要了幾壇禦貢的來,隻不許多喝,總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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