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少年湛藍清透的眼眸逐漸繾綣,化作一股深邃濃稠的迷醉,好似變成了愛的奴隸,隻要對方一句令下,他便會割破脖頸處的動脈,為她去死。


    楚嬋則忽然笑了。


    “小騙子。”她說。“你騙人之前,都沒有對著鏡子練習過自己的表情嗎?”


    ……嗯?


    海因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調整,化作困惑,然後又出現心意被誤解後的焦急:“大人,我真的……”


    “夠了。”


    楚嬋製止了他接下去的話,原本閑適的表情倏然化作冷冽,“不用再演了,哪怕喬恩――”


    “縱使他也存在著私心,但同樣所謂對於我的迷戀,恐怕要比你高了好幾倍。”


    “不對,是好幾十倍。”


    “在心機籌謀甚至血液的美味度上你的確勝他一籌,但隻關乎這一點,哪怕幾十個你都不會是喬恩的對手。”


    海因的表情怔了下。


    怎麽辦呢?


    因為一些不太愉快的經歷。 。他習慣性收斂自身最真實的情緒,隻展露最有利的一麵……


    這些年,憑藉這一項本領,他一直都活得很好,可今天――


    卻被人給戳破了。


    不對,那是血族。


    終究是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在這方麵也看得格外的透徹嗎?


    十一聽見了海因的心聲,想說他純粹是想多了。


    並不是多活千百年的經驗,如果原身在這裏,恐怕也無法看穿海因的偽裝。


    隻是楚嬋這傢夥,萬花叢中過,都習慣了,對“情愛”一類自是再敏感不過。


    真心或者假意,全然逃不過她的感官。


    海因又想起兩人的初次見麵,那時他接受的都是教會的教育,雖然後麵始終等不到光明對教會絕望了,可對吸血鬼的厭惡卻沒有少。


    是當時太爭鋒相對留下的隱患?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要如何彌補?


    楚嬋可不了解對方那麽多的內心戲。


    她丟下鞭子。。直接用手去撫摸少年的皮膚,輕聲問:“後怕了?”


    連她不得不承認海因生了一雙好眼睛。


    事到如今,他一雙藍眼睛依舊純粹,跟玻璃做似的,隻是裏頭濃鬱的假性著迷散開,愈顯得清澈,仿佛被雨水洗滌後的藍天……


    真奇怪。


    這明明是從汙泥裏出來的人啊。


    “我明明已經很著迷了,居然被大人發現了……”


    海因索性也不辯解,直接承認道,語氣裏帶著點羞惱,更多的是辨不出深意的輕笑。


    “我早應該知道的,畢竟第一次見麵大人就見到了我那個樣子……太快改變果然還是會引起懷疑。”


    怕?


    他最糟糕的模樣已然暴露,對方還將他帶回到這裏,又有什麽好怕的?


    海因皺了下眉頭,有些不解道:“我本以為像大人這樣的人,收穫再多的愛慕和迷戀,都不足為奇。”


    說罷,他又露出一個著迷的表情。


    情潮若海深。


    。


    ------------


    第255章 古堡裏的夜鶯(32)


    楚嬋眼眸一抬,算是收下對方溢滿的讚詞。


    海因又問:


    “大人這次又準備如何懲罰我呢?”


    楚嬋睨了他一眼,又往周圍琳琅滿目的刑具上掃去,似在細細挑選,可到最後,她也隻是招手,又隔空提起了鞭子,對上海因微笑的臉……


    她手一指,那鞭子又回到了原位。


    “你很聰明。”楚嬋說。


    海因是她現如今唯一的食物來源,要處置了他,往後自己喝什麽呢?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幾次試探,對方也正瞄準了這一點。


    這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對喬恩下手!


    他才多大?


    十六歲。


    有這樣的聰慧是完全值得表揚的,前提是不要把心思用到她身上。


    “自某些角度而言。你的確是我的‘唯一’。”


    唯一的食物。


    楚嬋頓了頓,“卻不代表你以後也會一直是。”


    ――這正是海因所擔心的。


    他正要開口,楚嬋的目光掃過來,又截斷了少年所有的話頭。


    血族漆黑的眼眸漾開深邃的粼光,於中央處,又透著一絲紅。


    “聽著。”她說,“血族的伴侶關係遠比人類的婚姻還要苛刻、難求以及忠誠,屆時,我會賜予你永生,但如果你的最終目的是想晉升到‘伴侶’,那你現在做的還遠遠不夠。”


    “那麽……你是要繼續做容易的‘食物’,還是成為我的‘伴侶’?”


    海因張了張嘴,又被楚嬋打斷。


    “慢一點。 。想好了再回答。”


    少年輕悅的笑聲想起,黑暗裏,一雙眼亮若晴空。


    “還需要考慮嗎?那當然是――”頓了頓,“成為您的‘伴侶’了。”


    “很好。”


    楚嬋說,“我等著看到你的努力。”


    算是定下了約定。


    “多提醒你一句,光憑現在這種程度是騙不到我的,我建議……或許你可以對著鏡子自主練習,等到可以說服自己的程度,再來沖我施展你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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