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百無聊賴地拿出一張草稿紙, 在紙上塗鴉。


    謝昀用餘光瞄了一眼,她畫了一個小人。畫功拙劣, 畫風稚嫩, 但看得出, 她非常用心地在畫小人的粗眉毛以及卡姿蘭大眼睛。


    那眼睛裏還有星星。


    蔣年年正要繼續畫嘴巴,一張紙條出現在她麵前。


    ——學渣, 數學不試著搶救下嗎?


    這醜的天怒人怨的字, 是謝昀的。


    蔣年年提筆, 在那行字下麵寫道:請不要用學渣這兩個字侮辱一個學霸。


    謝昀用「我信你個球」的眼神瞥了下蔣年年,餘光落到那張紙條, 突然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這靈動瘦勁、風姿綽約的字是怎麽回事?


    那醜的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小學生字體去哪了?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蔣年年嗎?


    說好的大家一起寫醜字,你怎麽可以偷偷進步?


    謝昀:你的字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看?


    蔣年年麵不改色,回道:我練的啊。你也趕緊練練吧。你粉絲知道你的字這麽醜嗎?


    她筆下的那一個個字像是活了一樣, 從紙上站了起來,叉著腰,不客氣地嘲笑著。


    謝昀臉一燙,回道:我粉絲覺得我的字很可愛。


    蔣年年嘖嘖兩聲,回:我覺得你傻的很可愛。


    又來了,那個總喜歡懟他的蔣年年。


    謝昀悄悄地用腳把自己的課桌往遠離她的方向挪了挪。


    蔣年年:嗬嗬。


    謝昀嘴角狂抽:嗬嗬是什麽意思?


    蔣年年:嗬嗬就是嗬嗬的意思。


    謝昀:你在笑我。


    蔣年年: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


    謝昀:你真幼稚。


    蔣年年:沒你幼稚。


    兩人殊不知,這幼稚的傳紙條行徑被隱形攝像頭拍了個一清二楚,此刻清楚地展示在沈洛麵前。


    沈洛心情有些複雜。


    一方麵,蔣年年看著精神不錯,病情應該是好了很多。


    另一方麵,蔣年年在他麵前是不是太乖了?沈洛心裏有點吃味,是不是因為他大了她十歲,所以跟他在一起,遠不如和同齡人一起那麽自在?


    pd有點意外,「這倆感情看著還蠻好的。」


    「兩個都是孩子,還都是在劇組一起長大的,能有什麽仇?」沈洛說。


    pd表示贊同,「感情要是真的不好,之前兩家團隊也不會聯合炒cp。」


    沈洛恍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一個雪夜。


    那時的他遠不如現在這般有名氣。


    剛拍完一個大夜戲,出來時已經淩晨三點了。


    黑沉的茫茫天地間,北風夾雜著雪花,肆意飄灑。吹進脖子裏,讓人忍不住打顫。


    他裹緊身上的羽絨服,正要上車回酒店,聽到有人在叫他。


    沈洛轉過身,借著昏黃的路燈,看到了蔣年年。


    也不知道她在這裏等了多久,她的頭上、臉上、身上全都是雪。


    「年年,你也來這裏拍戲?」沈洛走過去,用手輕輕地拍去她頭上的雪花。


    蔣年年搖了搖頭,她似乎很焦急,一直在捏著手指,但神情還是一貫的涼淡:「沈洛,公司準備炒我和謝昀的cp。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我隻喜歡你。你可千萬不要誤會。」


    這神情、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做一場很嚴肅的政治報告。


    長達數十秒的沉默後,沈洛一臉無語地問:「所以你特地大老遠坐飛機跑過來,就是跟我說『喜歡我』這件小事?」


    「不是小事。」小姑娘的神情比冬天的寒風還要冷,但說出口的話比春日的陽光還要暖和,「喜歡你,是我人生最大的事。」


    沈洛:「……」


    「沈洛,我不會害你。」她突然沒頭沒腦又說這一句話。


    喇叭不停地響。


    邱猛在催沈洛。


    蔣年年還要趕往機場去搭乘最早的航班回去。她抬頭,深深地凝視著著沈洛,似乎要把他的麵孔烙刻在心底最深處。


    「沈洛,如果有天你想戀愛了,一定要第一個考慮我。如果被我發現你跟別人在一起,那麽我一定會變得很壞很壞。」小姑娘放了狠話。


    沈洛好笑地問:「有多壞?」


    「你看了我演的那些惡毒女配嗎?我會變得比那還壞。你別不信,我天生就是個壞坯子。」蔣年年不得不走了,她最後想牽下沈洛的手,但邱猛在一旁盯得很緊。


    她沒機會,她也不敢。


    ……


    小測時間結束。


    又是一片哀鴻遍野。


    數學向來是文科生最薄弱的科目。數學老師把答案投影在白板上,然後讓同桌交換著修改。


    「神了!神了!」謝昀看著蔣年年的試卷,連連驚嘆,「年年,你是怎麽做到全蒙對的?快教我!」


    蔣年年餘光中瞄見謝昀又把桌子挪了過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叫我聲姐姐,我就教你。」


    「我可去——」謝昀突然想起還在拍攝綜藝節目,連忙把即將吐出舌尖的話吞了回去,「我可比你大一歲。」


    「那又怎樣?」蔣年年保證,「你叫我聲年年姐姐,我就教你。」


    謝昀嗬嗬幹笑兩聲:「做夢更快點,年年妹妹。」


    熱鬧的討論聲中,突然響起了細細的哭泣聲。


    全班頓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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